老陳也只是隨口一問,聽芳雀脆生生地說了這么一大堆,倒笑了,好伶俐一張嘴。
芳雀笑笑,轉頭又去忙乎。
你女兒,也該有這般大了吧老陳身后,沈無妄淡淡道。
老陳一滯,臉上堆出笑來,可不我臨走時,已把家里的錢都交給了閨女,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自會照顧好自己。
沈無妄:你可以不來的。
老陳咧嘴,督主,您知道,我閨女明年就要出嫁。我這也是想為了孩子掙下一筆體面嫁妝,好叫她夫家不敢看輕了她……頓了頓,老陳真心實意,待咱們干完這……這一筆,我就回家陪著孩子,安心待嫁。明年,還要請督主賞光,來喝一杯喜酒。
半晌,沈無妄輕輕地:好。
鄰桌,那幾個鎮民不知何時,已是溜了。
偌大個一樓,只剩下沈無妄這一桌。
他一不發,吃得也不多,只是把每樣酒、每樣小菜,都淺淺嘗了一口。
老陳知道,他已經許久都不曾吃這樣多東西了。
夜已是沉了。
酒竟還剩下大半壇。
見眾人都沒興致再喝下去,沈無妄起身:走吧。
老陳落后,留下錢會賬,還給了酒錢三倍的小費。
待他走出酒樓門口,卻發現一行人都已經騎上馬,趁著夜色出發。
沒人去叫那個還在守城門的小蘇。
老陳雙腿一夾馬腹,趕到沈無妄身邊,督主今日瞧著進了許多,可是這家酒店小菜還適口待我們出來,再好好吃它一頓。
沈無妄:好。
兩人都知道,他們這一趟,未必還回得來了。
夜色中,沈無妄回頭,遠遠看著王家酒樓三樓還亮著的燈籠,在無邊黑暗中,散發著金橙色的小小暖意。
他要找的人,最后的線索,斷在了這里。
今日,他本就是來撞大運。見不到那人,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允諾過,要補償她的。
現在……只能等下輩子了。
可看她現在的日子,經營著這么大一間酒樓,應當是過得還算不錯。
他便……不再打擾了。
胸口一陣疼痛上涌,被沈無妄強壓下去。他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
身后那些兄弟,都瞧著自己呢。最后這一段路,他要走得……
像個人樣。
沈無妄不知道,兩條街外,青石巷弄最深處,一間逼仄民宅內。
玉漱急道:九千歲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是看在眼里。今日他已是找到了王家酒樓,下一步怕就要對你不利。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融融的燈燭之光照映下,江書一張小臉白得幾近透明,她尋思了半晌。
探身吹滅了桌上的燈。
江書:好。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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