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主事離開之后,簽押房中只剩下齊玄素和柯青青。
齊玄素還是安坐不動,柯青青忙著收拾碗筷。
齊玄素問道:“關于這個吳婄蓉,你還了解多少?”
柯青青動作不停,回答道:“我聽其他幾位副府主的秘書說,這個人很復雜,對待下屬喜怒不定,很是任性,可對待上司同僚卻是長袖善舞,與好些實權道士都有些不清不楚。”
齊齊玄素沒有說話,示意柯青青繼續。
柯青青繼續說道:“她和王教鶴的秘書郭永儼是萬象道宮的同窗,據說兩人關系很好,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吳婄蓉的父母不同意,看不上孤兒出身的郭永儼,終究沒能結成道侶。”
萬象道宮不全都是孤兒,也會對外招收適齡孩童,不過在畢業離開萬象道宮之前,會切斷孩童與家庭之間的聯系。是否進入萬象道宮,全憑自愿,不強求。就算如此,很多父母還是會忍痛將孩子送入萬象道宮,求一個好前程。有些時候,甚至是求而不得。畢竟除了那些世家的族學之外,萬象道宮的下宮已經是最頂尖的學府。
所以吳婄蓉和郭永儼的這種情況也不算少見。
柯青青接著說道:“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誰也沒想到,郭永儼混出了頭,成了王教鶴的秘書,而吳婄蓉只是個執事,兩人的地位出現了巨大的落差,過去你對我愛答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吳婄蓉的父母想要反悔,可惜此時的吳婄蓉已經嫁人了。”
齊玄素終于插了一句:“吳婄蓉一定很后悔,所以她才會跟現在的道侶關系緊張。”
“是這樣。”柯青青說道,“因為這種落差,兩人的關系又開始變得親密起來,畢竟男追女隔著山,女追男隔著紗,雖然吳婄蓉做不成郭永儼的道侶,但她希望郭永儼能幫她更進一步。”
齊玄素說道:“權色交易。”
柯青青道:“很難說吳婄蓉成為主事的背后有沒有郭永儼的幫助,那時候陳書華還在,已經開始盜竊龍氣,豈會容許他人染指大虞國的王宮?哪來的什么巫蠱大案?只怕這里面有什么蹊蹺。”
齊玄素沒有深究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如果府主議事插手此事,那么你認為幾位副府主都是什么態度?”
最近柯青青與幾位副府主的秘書混得很熟,關于這方面的情況,她比齊玄素更為了解。
柯青青回答道:“七位副府主,鄭教何死了,還剩下六人,謝副府主和告發鄭教何的那位副府主肯定會站在首席這邊,王教鷹必然會站在王教鶴那邊,剩下的三位多半是看風向吧。我估計他們不敢跟首席對著干,首席還是占據優勢的。”
齊玄素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到了次日,有突發事件。時值夏日,海上多風暴,常有風暴過境,不僅阻斷航路,甚至還會登上陸地,造成洪水、狂風等災害,毀壞房屋,破壞耕田,傷害生靈,統稱“風災”,需要做好這方面的預防工作,否則損失就大了。這也是首席副府主的職責范圍。
齊玄素過去一直在北方,感受不明顯,如今到了南洋,比江南還南,又是海上,立時就感覺到老天給的壓力。
也難怪這邊的人都信奉天后,委實是風暴的影響實在太大太大了。
其實負責觀測天象的道士早就有所預報,帝京的欽天監也向各地、各藩屬國發出了警示,各地都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這次風災突然提前了。
對于齊玄素而,斗爭要斗,正事也不能馬虎,在其位謀其政。
這也不僅僅是齊玄素一個人的事情,其他副府主都高度重視,各自分管一片,齊玄素坐鎮指揮,幾次主持召開議事,部署預防工作,強調其重要性。
畢竟這里不是鳳麟洲,鳳麟洲道府可以說倭人治倭。也不是中原,那里主要由大玄朝廷負責這類事情,各地道府反而是輔助,一般只是指導性地過問一下,并不太過插手。南洋這邊的小國們是不太靠譜的,還得道門主抓才行。
這也打亂了齊玄素原本的計劃,讓他把一些事情向后推遲了。
在這種天氣下,鐵甲艦不敢貿然出海,飛舟倒是可以正常升空,畢竟龍本身就與風暴息息相關,只是飛舟的數量有限,如果哪里出現情況,就是想要補救,也很困難,所以最好還是未雨綢繆,提前做好各種準備。
待到風災過境,齊玄素說是指揮,很快便坐不住了,親臨第一線。
不管是做樣子也好,真心實意也罷,王教鶴同樣沒有閑著,也出現在了狂風暴雨之中。
上面的人身先士卒,底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干看著,同樣得動起來。
都說人定勝天,一人之力自然是無法勝天的,可眾人之力就不一樣了,不敢妄必勝,最起碼掰一掰手腕還是不難。
如此一來,這次風災算是有驚無險,雖然造成了一些傷亡,但總體而沒有太大的損失。
其實這里面的道理很簡單,都說權責一體,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權力越小,責任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