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微站在顧留白和上官昭儀所在的馬車旁邊不遠處。
顧留白的風刀微微震鳴,發出悅耳的聲音,猶如無數銅鈴在風中被吹響,接著就像是遠方的風里響起龍吟。
這柄風刀原本已經很有神韻,但此時它在他的感知里,好像真的活了一樣,它就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間,開始用懵懂且好奇的目光看著天地間的這一切。
有淡淡的星光在刀身上流過,宛如細小的流星痕跡。
就像是這柄刀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了真正的夜空,看到了真正的天空之中的星辰。
蕭真微并不知道此時那精神法域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看著這樣的狀況,他略微松了一口氣,畢竟顧留白似乎并沒有吃虧,反而得到了很大的好處。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目光又落在車頭上的王幽山身上。
此時的王幽山身上的血肉出現了很多細小的裂口。
雖然沒有鮮血流淌出來,但生機的衰弱,使得他很清楚這名老道人在用什么樣的意志支撐著。
顧留白和上官昭儀現在的氣機十分穩定,沒有任何的問題,但這名老朽的道人的身體狀況卻支持不了多久,那他們什么時候能夠戰勝李氏機要處的人,從精神法域之中出來?
也就在此時,令他有些震撼的是,顧留白的風刀很自然的舒展開來。
它就像是一條小龍輕輕的搖頭擺尾,它的一半刀身落在了王幽山的身上。
有星星點點的微弱星光不斷匯聚,不斷落入王幽山的身體。
這些微弱的元氣根本不足以阻止王幽山的身體衰敗,但它卻依舊在努力著。
顧留白對著王幽山鄭重回禮。
這是個敵人。
過往的很多陰謀都和此人有關。
但這人是個值得敬重的敵人。
在他此時的眼中,蒼老的王幽山依舊是當年站在寒潭邊的那名少年。
他終其一生沒有能夠完成當年心中的誓。
那個在寒潭邊的少年沒有能夠將小幽帶上地面,沒有讓她能夠親眼看看這個世間,沒有讓她可以觸碰星辰的光芒,沒有讓她可以在陽光的沐浴下行走在人間的街巷。
但很多很多年之后,他至少將一條新生的小龍帶上了地面,讓它可以寄居在風刀之中,可以看到人間的風光,可以捕捉天上星辰的光彩。
“我們才做了第一樁生意,敵人不死,你可不能死。”回了一禮之后,顧留白看著王幽山認真的說道。
此時王幽山的狀況極其不妙,而且顧留白十分清楚,有時候一個人能夠活著,全部靠一口氣支撐,大仇得報,萬一心神松懈,一口氣泄了,那這人就會徹底的油盡燈枯,神藥難救了。
“放心,我還不能死。”王幽山抬起頭來,慢慢站起,“我還要試試能不能奪回它的真身。”
“我和李氏機要處開戰,不想失去你這個強援,但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顧留白看著他,認真道,“小幽是小幽,這條幼龍是這條幼龍,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王幽山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用想太遠,因為我沒有太遠的路可以走了。或許有可能,我能給它找回身軀已是我此生的極限,至于將來,需要考慮和把握的是你。”
顧留白有些感慨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落在泥足僧人的身上。
此時整個地宮已經變成金色,到處都流淌著金色的經文,泥足僧人十分安靜的看著他們,等到顧留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才雙掌合十,微笑道,“請施主與我辯法。”
顧留白嘆了口氣,他也是有些無奈了,為了對付李沉山,結果又造就出了一尊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