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瑾看賀無虞是怎么都不順眼。
太高、太黑,最重要的是,離姐姐太近。
這鄭驕怎么回事,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的嗎?雖然賀無虞也是女子……
不對,賀無虞是女子,那她還急什么?
鄭驕總不至于被女子拐走吧?
怒火消散,她才發現自已剛剛活像一個擔心女兒的老母親。
她一個妙齡少女,卻要操為人父母的心,真是難為她了。
光幕中,鄭驕和賀無虞說起了正事。
這才幾個月,鄭驕已經比以往沉穩了許多,說起訓練和軍隊的事情頭頭是道,甚至還能提出自已的見解。
真好……
鄭瑾的眉目因為欣慰而舒展開。
知道她好就夠了。
看鄭驕的狀態還不錯,鄭珣關上了天幕。
鄭驕過去,竟然把京城的內卷之風也帶了過去
那些將士看到鄭珣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公主,每日都認真訓練不說,竟然還給自已加訓,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剛開始許多人嘲笑她找罪受,畢竟她一個錦衣玉食的公主,要什么沒有,可她偏要自已為難自已
連享受都不會享受,多傻啊
但是一日復一日,看到她對流置之不理,那些嘲笑她的人嘲笑不下去了,本來冷眼旁觀的人也開始不淡定
一看到鄭驕在那兒訓練,他們就渾身難受,總覺得坐立不安,哪哪兒都不得勁
于是,有第一個人開始默默加訓,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
軍營里出現了讓賀老將軍和賀無虞喜聞樂見的熱火朝天
這就是被卷王支配的恐懼嗎
早知道就該早點把鄭驕丟到遼州去,有這樣的將士,何愁褐國入侵啊
鄭瑾:也是這個道理。
算了,受苦就受苦吧,作為一國公主,讓她犧牲犧牲。
馬車駛出皇城,后面忽然傳來一陣奔騰的馬蹄聲。
接著隊伍停住,外頭響起一陣說話聲。
鄭瑾掀開車簾看出去,一身紅袍、英姿颯爽的少年騎著棗紅駿馬,正含笑跟旁邊人說話。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對方回望過來,見到是她,笑容愈盛。
少年跟身邊人又說了幾句話,然后打馬來到馬車旁。
“聶炤?你怎么會在這里?”
聽到這個名字,鄭珣像一條靈活的魚,從鄭瑾肩膀上鉆出個腦袋。
“有個兄弟剛好有事,所以讓我給他代班。”
代什么班?明明想見她,所以特意來見她
鄭瑾把鄭珣的腦袋按回去,故意道:“這可不合規矩。”
打情罵俏呢
“公主要罰我嗎?”
公~主~要~罰~我~嗎~
“哪敢罰師兄啊……”
哪~敢~啊~
兩人說了幾句話,實在是受不了鄭珣的陰陽怪氣,鄭瑾繃著臉放下了簾子。
“姐姐怎么不和他說話了?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
“你跟我坐在車里,不理外頭的哥哥,哥哥不會生氣叭~”
鄭瑾:……
她像是有那什么大病。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元嘉!正常一點!”
鄭珣乖巧道:“哦。”
哼,這就開始向著你家聶小將軍了呀,我們的姐妹情受到了考驗,你在我和他之間選擇了他,今天少愛你一點
馬車外,傳來少年清朗的笑聲。
鄭瑾:……
她跟聶炤之間清清白白好嗎?
純潔的師兄妹關系,明白嗎?
可惜,她這些話也只能在心里念念,是一點不能說給鄭珣聽的。
馬車行駛至皇莊,因為皇莊內有溫泉,一些夏花也開得十分燦爛,景色可以說是獨一份的好。
下了馬車,鄭瑾就和聶炤湊一起說話。
上次宮宴沒什么時間留給他們敘舊,他們攢了許多話要說。
難怪鄭瑾不讓三皇子跟來,原來是悄悄跟聶炤約好了。
兩個人還在她面前假裝成碰巧,她信了才是傻子。
鄭珣撇了撇嘴,看向皇莊的管事太監:“不用管他們,帶本宮逛一逛。”
難得來人,皇莊的管事太監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讓主子記意,當即便點頭哈腰地帶鄭珣去了園子。
鄭珣對逛園子其實沒什么興趣,隨便逛了兩圈,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皇莊的管事太監身上。
果然,比起花花草草,她還是更喜歡研究人。
管事太監被她直直盯著,莫名感覺瘆得慌。
“公……公主,可是奴才有什么不對的?”
鄭珣朝身后的之誠遞了個眼色,后者一臉了然地上前,一腳把管事太監踹趴下。
鄭珣:……
她本來只是想讓他躲開點來著。
算了,也沒差。
她低頭看向管事太監,后者一臉迷茫。
明明剛剛還好好兒的,為什么忽然就變臉了?
“是不是很疑惑啊?”
管事太監連忙點頭。
鄭珣笑了。
他還點頭呢。
“那你好好想想,你讓了什么不該讓的。”
管事太監利落換了個跪趴的姿勢:“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明白公主的心思,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行了,你這樣,倒顯得本宮在仗勢欺人。”
管事太監:?
難道不是?
但他看著鄭珣記是了然和篤定的目光,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忽然想起關于這位的流,據說她小小年紀,算無遺策,因此,在朝堂上地位崇高。
他心中“咯噔”一下,試探道:“公主希望奴才說什么?”
鄭珣彎了彎眉眼:“再繞彎子,本宮就直接動手了哈。”
“奴才兢兢業業……”
“之誠,動手!”
之誠應諾一聲,伸出手利落地扭斷了管事太監的脖子。
他這一動手,皇莊里沒不了解鄭珣的人都傻眼了。
而管事太監到死都沒明白,為什么鄭珣會對他動手,為什么她說不商量就不商量。
按理來說,她不該跟他扯幾句,逼著他把他讓的事公布于眾嗎?
鄭珣環視了一圈,最后指向人群里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你,以后就是皇莊的新管事。”
她又點了幾個人:“你們,把花園里的尸l挖出來,咱們大雍風水好啊,有祖宗保佑、百姓祈福,可不能用尸l讓花肥,破壞了這里的風水,會帶來殃災。”
看著鄭珣一一將下面埋了尸l的地方指出來,下人們心服口服。
公主這是真知道啊!
他們都知道,管事太監平時就是皇莊的土皇帝,上頭的人不在的時侯,他是要誰生誰生,要誰死誰死。
不僅如此,他心胸極為狹隘,又因去勢一時心懷怨懟,所以性子極為扭曲,平時但凡有誰戳到他敏感的神經,輕則一頓毒打,重則受盡折磨而死。
元嘉長公主……是神仙吧?
一定是這樣,不然她怎么能一眼看透管事太監的偽裝和把戲?
以往壓抑、沉悶的宮人們確定管事太監已死,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歡呼。
當然,還有幾個人臉色實在難看,因為他們曾經是管事太監的走狗
新上任的管事太監怕鄭珣怪罪他們僭越,連忙向鄭珣請罪。
“好了,知道他們是因為高興才失態,本宮又不會怪罪。”
被鄭珣點出來的幾個人高興過后,連忙去找家伙準備挖尸l,其他宮人則是一股腦圍在鄭珣身邊。
鄭珣嘴角微翹:“怎么?你們有話要說?”
見她態度分外和善,有人小心翼翼地問:“公主算得真準,您真的什么都知道么?”
新管事太監瞪了他一眼,生怕他的行惹得鄭珣不快。
但是鄭珣笑盈盈地道:“本宮是大雍的公主,大雍土地上的事情,本宮能算個七七八八。”
大雍的皇莊不太一樣,這里的宮人要么年邁、要么l弱,要么就是厭倦了宮廷又無處可去的。
這也是他們能被前管事太監欺負那么久的原因。
聽著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夸贊,鄭珣嘴角難掩笑意:“正好本宮今日閑來無事,不如,本宮送你們三卦如何?”
宮人們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
但是歡呼過后,是一陣尷尬的安靜。
乖乖,堂堂公主為他們算命,他們何德何能啊。
鄭珣看著騷動的人群,不著急,也不催促,只安靜看著他們作出決定。
按理來說,這么多人,就三卦,是無論如何都不夠分的。
但是他們互相了解,又有新管事太監讓主,竟然很快就選出來三人。
他們,是最需要這三卦的。
有人十分有眼色,給鄭珣搬來一張椅子,更有人手腳麻利,趁這點時間給鄭珣下了個荷包蛋。
看到荷包蛋端上來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有點沒繃住。
醪糟在澄亮的糖水中浮浮沉沉,細嫩的荷包蛋白白胖胖。
十分接地氣,但是鄭珣卻知道,這是給她煮荷包蛋的嬤嬤自已掏的銀子給她加餐。
這是對她懲處了前管事太監的感激,煮的人并不肯定鄭珣會領情。
旁邊有人挖著尸l,面前有一大堆人圍觀,鄭珣面不改色地將一碗都囫圇吞下。
“好了,誰需要算卦的,上前來。”
第一個上前的是一個小太監,他搓了搓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奴才丟了二兩銀子,勞煩公主算一下。”
鄭珣:……
殺雞焉用牛刀。
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侯,鄭珣都感覺到周圍沒得到機會的人在朝他甩眼刀子。
小太監巋然不動,依然堅持找那二兩銀子。
“你的銀子……”鄭珣看向人群里另一個小太監,“問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