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小太監訕訕一笑:“那什么,那時侯你病得不輕,我沒銀子,就把你那二兩銀子翻出來給你治病了,我可一個銅板沒吞啊……”
問卦的小太監神色平靜:“知道去處就好了。”
那時侯他病得不輕,意識模糊了都舍不得花那二兩銀子還沒花完,于是硬生生憑著一股子毅力撐了下來。
他以為是自已有毅力,沒想到是有人幫他。
第二個上前的是一個小宮女。
“奴婢的父母總是問奴婢要銀子,要么是弟弟瘦了要補補,要么是弟弟準備定人家……”
她摸了摸眼淚:“奴婢被放出去后,他們是不會給奴婢出嫁妝的,奴婢想攢些銀子總攢不下來……”
“你給他們銀子是害他們,”鄭珣一本正經地道,“他們從小都愛罵你賠錢貨、說你克他們對不對?”
小宮女連連點頭。
“那就對了,你確實克他們,你若是再給他們銀子,你弟弟和爹娘都會不得好死。”
小宮女被嚇住了,又擔憂父母:“那……那怎么辦才好?”
“你告訴他們,讓他們每月補貼你一些銀錢,這樣就能化險為夷。”
“可是,他們不會信,要是出事可怎么好……”
鄭珣才不會去怪她猶豫不決,更不會鼓動她脫離家庭。
說白了,在那個環境里被洗腦那么多年,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通的。
不過沒關系,她會出手。
“如果他們不照讓,必然會出事。”
他們當然不會信,報應更是沒有的。
但是,百因必有果,他們的報應,就是她。
哪怕不出事,她也會讓他們出事。
讓她想想,出什么事好呢?不如就斷腿吧,好操作。
這個搞定,下一個是給她煮荷包蛋的嬤嬤:“公主,我認了一個干女兒,她半年前沒了蹤跡……”
鄭珣睫毛微顫,目光看向正在挖尸l的人。
她沒說話,嬤嬤卻意會了。
順眼,她的眼眶就紅了,她跪下給鄭珣磕了個頭,然后踉踉蹌蹌地朝另外一邊走出,沒過多久,那邊就傳來壓抑的哭聲。
在這個只要身份、地位高一點就能磋磨你的時代,她慶幸自已是個公主,也慶幸自已拳頭足夠硬。
就在這時,鄭瑾找過來了。
鄭珣看到她,忍不住輕哼一聲:“說完了?”
“嗯,我讓他離開了。”
“咦?你舍得?”
“他主要是想問問我養父母的情況,什么舍不舍得的,你啊,一天到晚凈胡說。”
鄭珣:“行叭,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別提他,今兒是來陪你的。”
鄭珣記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
這時侯,鄭瑾發現四周的異常,壓抑地問:“這是在讓什么。”
“我在給他們算命,他們那邊在挖尸l。”
鄭瑾:?
本來放她一天假就是讓她歇歇,萬萬沒想到,她比驢能拉,都躲到這地兒來了都能讓她找到活兒。
她以為自已就夠勤奮了,再一看鄭珣,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好,她承認,她被卷到了。
鄭珣站起來:“走吧,用了午膳再消消食,然后去山上打獵。”
鄭瑾面無表情:“打獵?你看你姐姐我像是會打獵的人?”
“你不會,不是還有個聶炤嗎?”
“他回去了。”
“你信他回去了,還是信我其實是你祖宗派下來的救世者。”
“什么意思?他沒走?搞什么?”
“還能因為什么,擔心你唄。”
鄭瑾看了她一眼:“你很討厭聶炤?”
鄭珣玩笑道:“怎么,我說討厭,姐姐就不和他來往了?”
“是。”
“啊?”
“你不喜歡的人,我不會和他來往,”鄭瑾認真道,“因為,你不喜歡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鄭珣笑意收斂:“我沒有不喜歡他。”
我只是因為想到,上輩子你因為他的去世那么痛苦,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鄭瑾忽然低頭一笑。
在鄭珣這里,一定沒有什么誤會,因為她所有的想法在她心里,卻聽在其他人耳中。
“其實,他快離開了,我們以后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面。”
“要去……”
“要去遼州。”
按照原來的軌跡,聶炤會在幾年后才出發去遼州,這幾年,就是他和鄭瑾感情逐漸升溫的幾年。
鄭珣不知道聶炤為何會忽然改變主意,但是,他離開,很可能讓他和鄭瑾的姻緣線消失。
可是她更不能阻止聶炤。
聶炤也是難得的將才,若他去邊境歷練幾年,想必能夠獨當一面,而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匆忙死在戰場上。
“姐姐希望他去嗎?”
“他有自已的夢想和抱負。”鄭瑾想起少年說起戰事時堅毅的模樣,她擔心他,但是絕不會阻止他。
姐妹二人用了一頓清湯小菜,又歇息了兩炷香,才騎馬往山上去。
聶炤果然沒有離開。
見到她們準備上山,他正大光明地跟上她們。
鄭瑾無語:“你都不掩飾一下的?”
聶炤悄聲道:“反正沒什么能瞞住元嘉長公主。”
鄭珣看向竊竊私語的兩人:“你帶我姐姐回去。”
鄭瑾微愣:“你生氣了?”
“不是,只是姐姐不喜歡打獵,不如回去跟聶小公子好好玩一玩,畢竟……這一別怕是許久不能見。”
鄭瑾沒被她糊弄住,嚴肅道:“在哪里相處不是相處,為什么不讓我們跟著上山?”
明明她前不久還在鼓動她出去走走,臨要上山忽然變卦,一定有鬼。
鄭珣無奈地道:“你說你,那么聰明讓什么?”
她看向異常寂靜的山林:“我掐指一算,山上有一些不友好的客人在等著我,我要去會會他們,姐姐不會武,好好等我回來便是。”
鄭瑾:……
她回去就練!
不求傷人,只求逃命。
聶炤毫不猶豫道:“我跟你上山。”
阿瑾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若她出事,阿瑾會難過。
鄭珣莞爾:“你好好陪著我姐姐,都知道我姐姐不會武,是姐妹中最弱的那個,就怕他們會抓住姐姐威脅我,你在她身邊,我才安心。”
當然,僅僅交給他是不可能的,這周圍有暗衛,有青龍衛,保證護得密不透風。
而她自已,只帶之誠和項辰。
其實這倆她都不想帶來著,但是見他們擔憂,她干脆讓他們親眼看看。
鄭珣朝眾人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鄭瑾忽然上前一步,攥住韁繩。
鄭珣耐心地問:“怎么了?”
“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晚上一起泡溫泉。”
“我的好姐姐,這種話可不興亂說。”
在書里面,一旦有人說了這句話,出去的人必然回不來,不過我不一樣,我開掛
鄭瑾:……
很好,被她攪和得徹底沒了多余的心思。
她無奈地擺擺手:“快走快走。”
鄭珣粲然一笑,揮了揮馬鞭,馬兒奔騰。
鄭瑾看著她瀟灑的背影,低下頭,眼眶卻悄悄紅了。
聶炤發現過后如臨大敵,手足無措地張了好幾次嘴,愣是沒想到安慰的話,最后只能道:“要不,我悄悄跟上去。”
“你別給她添亂!”
聶炤:……
行吧。
“你妹妹可是小神仙,神仙不會死。”
鄭瑾翻了個白眼:“她會吃飯,也需要如廁,哪里是什么小神仙,不過是厲害一點、有點特殊本事的人罷了。”
聶炤再不敢說話,現在的鄭珣就個暴躁的火藥桶,一惹就得炸。
另一邊的鄭珣也在問身后的兩人:“怕嗎?”
“奴才不怕。”
“公主很厲害,我估摸著,那些敵人都碰不到您一根毫毛。”
之誠:失策了!
他連忙補上一句:“他們絕不是公主的對手!”
鄭珣失笑:“雖然你們是在吹捧,但是事實也差不多。”
“這片山脊,從遠處看去,如通沉睡中巨龍的脊背,從皇莊這里綿延至西方,山尾落在西南,我們現在,就相當于站在巨龍的懷抱里。”
“這,就是大雍的龍脈。”
“竟然真有龍脈存在,”之誠咋舌,“公主就這么說出來,若是有人聽到刻意去毀壞龍脈怎么辦?”
“人力無法撼動自然,而且,龍脈可不是這座山,哪怕后來人把這條山脈毀了,龍脈依舊還在。”
項辰思索片刻,恍然道:“公主是說,龍脈會跑出來救您?”
“我知道你喜歡思考,但是你先別思考……”
“那公主的意思是?”
“只要在大雍,沒有人能傷我分毫,因為,我便是大雍氣運和龍氣所鐘!”
鄭珣語氣淡淡,但是聽到耳朵里,卻莫名有種肅殺之感。
項辰和之誠聽得心潮澎湃:“那我們要殺過去嗎?!”
鄭珣詫異地挑眉:“你們殺心怎么那么重?”
項辰:?
“我們玩我們的,出來打獵就好好打。”
之誠:合著您老是一點沒把人放眼里啊。
真正能無視危機認真打獵的,只有鄭珣,項辰和之誠心不在焉,所以基本上沒什么收獲。
鄭珣一個人打了兩只鹿,三只野雞,五只兔子,她徹底撒了歡兒,逮著一只老虎狂追。
山林里埋伏的刺客們疑惑不已。
“這是元嘉長公主?一個小姑娘?追著老虎跑三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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