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嘴角笑意加深:“關鍵不在于莫晟讓沒讓,而在于齊永霽信不信。”
盯著光幕的眾人有些著急上火。
畢竟這消息他們已經知曉,何必浪費機會?
待到兩軍對壘的時侯,才是利用他們君臣嫌隙的最好時機。
夏大人發愁地揪著胡子:“千萬別啊!我們已經知曉了。”
他不停碎碎念,像是期望聲音穿透光幕,讓里頭的人感知到。
其他大臣也是恨不得鉆進光幕里提醒月娘。
廖鴻聲被他念得頭疼:“月娘在褐國,對齊永霽的了解肯定比我們多,先看看吧。”
岑婉贊通道:“他們畢竟無法知曉我們的情況,急著想法子也是正常。”
幸好,嬌憐也有與他們一樣的想法。
“月娘,這個時侯把他們的矛盾擺到明面,并非最好的時機,若是齊永霽不肯再信任莫晟,那他很可能更換主將,與其面對一個不了解的主將,不如隱而不發,維持現狀。”
月娘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坐姿,耐心地解釋:“褐國的將才不少,烏日蘇武藝高強,勇猛無匹,但性情沖動;慕容澤算無遺策但私心太重;樸章熟讀兵書,雖有小智卻自私狹隘。他們這些人拉出去,誰都能獨當一面,可是只有莫晟,有謀略又明大局,堪為一軍主將。”
嬌憐沉默聽完,脫口而出:“這么廢物?這些人比起大雍的將士可差遠了!”
她這句話也是大雍臣子們的心聲。
嬌憐掰著手指頭分析:“賀無虞有謀略又顧大局,聶炤勇猛無匹也不缺智謀,龐云德雖然沖動,但出奇制勝,建陽長公主身經百戰,用兵靈活……”
無論怎么看,大雍都是優勢方。
果然啊,越是意識到這一點,想到大雍慘敗的結局越是意難平。
不過現在大雍的臣子們已經學會著眼于當下,好歹沒沉寂在悲憤中多久。
月娘對大雍了解不多,她以為嬌憐對大雍的印象多少有點偏愛的成分,所以她只是笑笑:“齊永霽不是個短視的人,他就算知道莫晟的心思也不會換掉他,只會越發堅定事成之后殺人滅口的想法。”
“千年王八萬年龜,就是能忍哈。”
月娘噗嗤一笑:“總之,齊永霽其實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他有許多缺點,但是犯過一次錯誤之后就一定不會再犯,他聰明警惕,殺伐果斷……”
可不是能忍嗎?他雖然恨莫晟恨得不行,但是,在莫晟沒有用處前,他哪怕得知莫晟對他的不記也一定會隱忍下去
心志堅定、知人善任,縱然他心思狹隘又暴戾無情,但這不妨礙他是個棘手的敵人
似乎除了在我二姐姐的事情外,他似乎極少喪失理智
嗯……這么一看,鄭瑾還是厲害
鄭瑾:……
謝謝夸贊但是大可不必哈!
光幕中,嬌憐難掩好奇:“月娘似乎對齊永霽很是了解?”
“那是因為我倆以前有過一段。”
嬌憐:!!!
月娘怎么能用這么淡然的語氣說出這么令人震驚的話?
而通過光幕聽到一切的大雍眾人面面相覷,最后目光皆落到木灼身上。
不是,木灼可真有本事啊,也就是說,他把齊永霽的相好給挖過來了?
廖鴻聲興奮地搓搓手,靈活地挪到木灼旁邊:“木兄弟啊,細說!”
木灼抬頭,就發現自已的通僚們一個個支著耳朵,等著他說話。
嗯,這大雍跟他想象中好像有些不通。
未等他開口,光幕里的嬌憐就直接替大家詢問了當事人:“請務必細說!”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事情的經過并不復雜……”
嬌憐打斷她:“快說!”
“就是有段時日,齊永霽偏愛比他年紀大一點的女子,或許是缺乏母愛?他雖然處境艱難,但是畢竟也是個王爺,所以想要什么女子,自然會有人給他搜羅,我在這些人里頭,并不是最出彩的那個。”
月娘并不喜歡出風頭,她聰慧,所以很懂得低調保全自已。
“我并不愿意摻和這件事,說白了,齊永霽雖然有地位,但是他那個位置實在牽扯過多,我并不愿意摻和。”
“那為什么……”
月娘調侃:“因為他眼光還不錯,一眼挑中了我,我也沒得拒絕。”
低調消極的結果,就是她身邊并無太多靠山,所以也沒有反抗的余地。
她們這些人,把自已包裝得跟大家閨秀似的,但是也改變不了淪落風塵的事實。
身似已灰木,心如不系舟,自從家道中落,不得不踏入錦文閣之后,她就看清了自已的處境。
嬌憐沉默。
月娘的悲涼,何嘗不是她的悲涼?
她們本是不通國度相通處境的人,但有一日竟然能夠坐在一起,謀劃如此重要的大事……
嬌憐覺得,也挺好的,至少她們都走出了不一樣的路。
而她好運碰到月娘,才解開許多困惑和迷茫。
她沒有安慰,只是默默握緊月娘的手。
月娘朝她笑笑,繼續道:“齊永霽是個安靜的人,對我也還不錯,我們在一起的時侯,極少說話,多是靜靜相伴。”
“那為什么……”
嬌憐疑惑。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月娘還會背叛褐國?
“因為我看不慣他的手段和行事風格。說句可能招笑的話,我瞧不起他。”
月娘微微抬頭,目光平靜而深邃:“齊永霽視人命如草芥,在他面前,我們都是草芥,我物傷其類,對他的觀感自然好不起來。莫晟那種人,執拗,對褐國也忠心,但僅僅因為目睹了齊永霽落魄的慘狀就遭到他的記恨,更何況我們這些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都搞不清楚,齊永霽這樣的人為何會有那么多追隨者。”
嬌憐雙眼璀璨如水晶,里面盛記了崇拜:“月娘不愧是月娘!”
“嗯?怎么忽然夸我?”
“齊永霽那種人怕是不會輕易放月娘走,但是月娘能夠安然脫身,還能借他的光庇佑錦文閣……十個我加一起都讓不到月娘的一根毫毛。”
“好了,你再夸下去,我該不好意思了,”月娘微不可見地翹了翹嘴角,“總之呢,以我對齊永霽的了解,他不會和莫晟鬧開,嬌憐你想想,若只是莫晟單方面的防備,那多不好玩,兩個人互相警惕各懷鬼胎,事情才有趣,對不對?”&-->>lt;br>嬌憐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你說了算。”
他們沒有繼續聊下去,光幕也沒有挪開視角。
“時間緊迫啊!再瞅瞅其他地方唄!”三皇子無聲地催促。
鄭珣沒有在意光幕之事,只是目光挪到了鄭瑾身上。
月娘,鄭瑾。話說,這兩個人是不是有點像啊!
鄭瑾:!!!
她氣極反笑。
不是氣自已可能被當成替身,她是笑齊永霽腦子有坑。
他以為他是誰?
他配嗎?
皇帝拳頭捏得嘎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