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讓任何人看,當著她面,蕭淵也一直表現的不在意,可最近她的記憶仿佛時好時壞。
那日五皇子宴會,她陷害申允白,記憶,條理都分外清晰。
蕭淵拿著冊子,看眼沈安安,又看眼冊子,糾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緩緩翻開。
這一看,就是半個時辰。
翻到最后一頁時,他指尖微微發抖,微垂的眸子有些許水霧,面皮緊緊繃著,死死抿著唇。
冊子有一半是畫,一半是文字,記錄著過去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她甚至在上面標注了時間地點。
包括二人在書房日常的親昵,她都記的清清楚楚。
蕭淵手撫摸在那行字上,心像是被硬生生攪碎般的疼。
我們曾是為對方而豁出命的人,便是將來不記得,也要記住愛你。
那一頁的紙早就卷了邊,可見是日日都在翻看。
所以,她是靠著這本冊子在愛他,那日五皇子府的設計,也是這本冊子的功勞。
沈安安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余光掃見了微垂著頭,捧著冊子的蕭淵。
她睡意立即跑了一半,用極快的速度把冊子搶了回來。
蕭淵沉默片刻,抬眸時只余淡淡笑意,“原來,夫人如此喜歡為夫?”
沈安安不說話,抱著冊子重新躺了回去,用背對著蕭淵。
“睡吧,我不看了。”他給她蓋好被褥,半個身子靠躺在她身側,微微閉上眼睛,屋中很安靜,只余二人淺淺的呼吸聲。
*
李懷正仰躺在院中欣賞皓月,身側兩個貌美的丫鬟侍奉著,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不時捻起一兩個果子遞入李懷口中,當真是風流自在。
身后響起腳步聲,一個丫鬟端來了酒。
李懷伸出手,身后卻一直沒有動靜,反而是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聲音哀怨又難過。
他倏然坐直身子往后看去。
女子傷心絕望的眼睛,記臉紅彤彤的,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
李懷腦子轟隆一聲,下意識拂掉還在給自已捶腿的丫鬟,躲過幾乎伏在他身上揉肩的貌美丫頭。
“你…我…”他結巴了幾句,才找回自已的聲音,“你怎么來了?”
女子吸了吸鼻子,像是絕望后的死寂,麻木的走上前,把酒倒記,遞給李懷,“國公爺要的酒。”
李懷呆呆接過,她抹了抹眼淚,轉身就走。
“哎,等等。”他探出身子用極快的速度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們都退下。”
兩個丫鬟福了福身,立即離開。
李懷將那杯酒喝完,扔在了小幾上,翻身下了躺椅,“你怎么進來的,鄭大人不是不讓你離府嗎?”
鄭月兒抬起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睛,“翻墻出來的,我想見你,不曾想,李國公正婢妾環繞,打擾了你的雅興,對不住,我這就走。”
她如此說著,卻已經是哭的泣不成聲,抽噎的厲害。
“……”
李懷面皮皺了皺,想要伸手將人攬在懷里安慰,又想起人家是大家閨秀,硬生生頓住。
“不是,我…那是…最近朝務有些累,放松放松。”
鄭月兒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傷心極了,“我爹要送我去尼姑庵,我今日偷跑出來,是與你告別的。”
李懷聞眉頭一皺,“此事兒你不用擔心,你爹那邊,我會幫你解決的。”
鄭月兒搖頭,期期艾艾的道,“我為了拒絕賜婚上吊自殺,在整個京城都出了名,不會有人愿意娶我了,留在府中,也是給兄弟姐妹名聲摸黑,招人厭煩,還不如去尼姑庵,女子不嫁人,那里便是最好的出路了。”
李懷聽的心頭火起,這簡直就是謬論。
鄭月兒擦擦眼淚,努力止住了哭,“對不住,是我失態了。”
“我今日來,其實是有些話想要對你說,否則即便去了尼姑庵,我也心有遺憾,難以靜心。”
“你說。”
李懷擰眉看著她,心卻稍微有些許亂,只是他努力壓抑著,不曾表現出來。
這些年,他也并非不曾遇到過讓自已心動的姑娘,只是自已生性風流,難以收心,安于后宅小院,以防耽誤人姑娘,便從不曾想過娶妻。
對鄭月兒也是一樣,他喜歡溫柔小意這個類型的姑娘,但絕稱不上至死不渝,他自認,這輩子都不會像蕭淵那般鐘情。
鄭月兒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那日永寧侯府宴會上,我…一眼,就心悅于你,我知曉你風流貪玩,我也只是你獵物中的一個,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已的心…”
她垂下頭,耳尖紅得厲害,一臉的梨花帶雨,“你那時找上我,是因為我和五皇子的婚事,對嗎?”
李懷喉頭像是堵了一團棉絮,緊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鄭月兒凄涼一笑,“我都知曉,你是四皇子一黨,不愿我爹和五皇子結親聯手,你只是在利用我。”
“……”李懷面色赫然,“對不住。”
鄭月兒搖了搖頭,“沒關系,我…中意你,便愿意讓你手中的棋子,即便被父親厭棄,被家族不容,我也不后悔。”
李懷深深看著她。
所以她在賜婚當日選擇極端的方式上吊自殺,是因為他?
愣神間,一股力道撲了上來,腰身被死死抱住,李懷渾身一僵,垂眸看著女子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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