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一記眼風剜過來,夏雪宜才回過神,故意挺直了脊背。
蘇晚晚以前廣結善緣又如何?
正位中宮、高高在上的皇后是自已。
她不過是個誥命身份都被剝奪的寡婦而已。
能擁有行簡哥哥的青睞,她就比蘇晚晚強了千百倍。
正在這時,宮人來報:“皇上率親王來賀壽。”
內外命婦們紛紛回避,被引去別殿。
與陸行簡一起來的,還有榮王陸佑廷以及三歲的榮王世子陸行策。
蘇晚晚愣了愣,她都差點忘了還有榮王這號人。
只記得他曾信誓旦旦地對她承諾,非她蘇晚晚不娶,一生只愛她一人。
那時侯她還小,懵懵懂懂不懂情愛,自然他說什么就信什么,傻乎乎等了好幾年。
畢竟是第一個說愛她的男人。
最后他還不是照樣娶了別人,生了孩子。
可見嘴皮子上誓什么的,半點都讓不得數。
沒想到他至今還留在京城。
自憲宗皇帝即位后,皇子們成親后不久便得離京去藩地,非詔不可回京。
榮王是憲宗第十三個兒子,先帝的幼弟,陸行簡的皇叔。
當年榮王陸佑廷本要離京就藩,連王府大批輜重、隨侍官校都啟程坐船走了,結果臨行前榮王妃查出有孕,不得不申請推遲就藩,成了所有親王里的例外。
對榮王妃真是一片情深意重。
倒更襯得她與他當年那些海誓山盟蒼白可笑。
太皇太后親切地叫陸行策上前,摸了摸頭,笑道:“是個模樣俊俏的好孩子。榮王妃身子如何了?”
陸佑廷臉色寡淡,只是說了句:“沒什么大礙,勞母后掛心。”
張太后奉承道:“下個月先帝的二十七個月孝期結束,宮里也該多添幾個小皇子在母后跟前盡孝。”
太皇太后笑著看向陸行簡,“是這個道理,也該給皇帝后宮添幾個新人了。”
陸行簡溫和而恭敬,“孫兒謹記皇祖母教誨。”
眼尾不動聲色地看向太皇太后身邊的人兒。
蘇晚晚恭順安靜地坐在那里,眼神一直落在榮王陸佑廷身上,有片刻的失神。
陸行簡眼底閃過一抹幽冷。
夏雪宜注意到他的眼神,臉上的笑容凝住。
更令她心往下沉的是,陸行簡的衣服顏色和材質,與蘇晚晚居然一樣,都是墨色,只是花紋圖案不通。
在這記堂華服中,分外顯眼。
而她這個皇后,穿的是深青色翟衣,倒顯得像外人。
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陸行簡素來不近女色,大婚時連洞房都沒進。
婚后這一年來打著為先帝服孝的名義,不曾寵幸過哪個女人。
這會兒怎么突然與太皇太后一唱一和,要給后宮添加新人了?
難道是想把蘇晚晚納入后宮?!
不!
她絕不允許蘇晚晚有進宮和她爭寵的機會!
她攥緊手里的帕子,擠出一絲笑容:“說起添新人,母后不是說榮王妃身子不好,要給榮王叔納個側妃嗎,不知可有了人選?”
張太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可真是趕巧了。前陣子榮王妃給本宮上折子,請求把蘇晚晚許給榮王讓側妃,沒想到與安國公府的求親撞到一塊了。”
太皇太后有點意外,臉色微沉:“還有這事?佑廷,你的意思呢?”
再怎么說榮王妃也算是她的兒媳婦,有事找張太后不找她這個嫡母,實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榮王陸佑廷躬身行禮,表情凝重嚴肅,“晚晚妹妹與我青梅竹馬長大,若能迎她入府,是佑廷的福氣,還望母后成全。”
“青梅竹馬”四個字落在陸行簡耳朵里,格外諷刺。
他悄悄攥緊拳頭。
他們算哪門子青梅竹馬?
陸佑廷只是鉆了空子,在他無暇顧及的時侯,在她眼前晃悠了三年而已,還無恥地騙走了她的心。
太皇太后沒有說話。
張太后笑道,“自幼你們關系就親近,倒是一樁好姻緣,母后您就依了榮王和榮王妃吧。”
蘇晚晚是個寡婦,能嫁給榮王讓個側妃,絕對是她高攀。
當年清寧宮大火,是榮王陸佑廷把蘇晚晚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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