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垂眸淡淡道:“母親,大梁律,可有寫改嫁者嫁妝歸前夫家?”
韓秀芬臉上的笑容僵住,半晌才癟嘴道,“本朝律法雖未規定,可前朝大元律法可是明文規定過的。”
蘇晚晚語氣平靜,“大元王庭已經被趕回草原一百多年,初代魏國公還為此立下汗馬功勞。母親,您是打算依大元律法,拿走兒媳的嫁妝么?”
“太祖皇帝要是知道自已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居然還有人拿前朝律法來用,棺材板還壓得住么?”
韓秀芬臉色瞬間變了,胸脯起伏不定,最后壓下怒氣恨恨道,
“好一張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這個首輔嫡孫女,可你若想仗著出身好就忤逆婆母,也別想落下什么好名聲!”
韓秀芬氣急敗壞地離去。
蘇晚晚深深吸氣。
她大概看出徐家的真實想法。
既想逼她主動放下嫁妝改嫁,又不想把丑事鬧得沸沸揚揚,丟了魏國公府的顏面。
因為,如今的魏國公府,除了個虛名,還真是不剩下什么了。
蘇晚晚叫來雁容:“去打聽打聽,世子爺的聘禮準備得如何了?”
雁容領命而去,回來時面容古怪,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慶陽伯府要求嫁妝須得比肩壽寧侯府,這會兒世子爺正在前院發脾氣呢,據說記府東拼西湊,也還不到三成。”
鶴影氣憤道:“奪寡嫂的嫁妝去給他娶妻添臉面,沒見過誰家小叔子臉皮這么厚的!”
蘇晚晚垂眸,讓人找出當初徐鵬安給她下聘時的聘禮單子,把后來都成了她嫁妝的聘禮都一一收拾出來。
這事忙了三天才結束。
她并不介意拿出部分銀錢幫襯一把魏國公府。
可被逼著交出嫁妝和心甘情愿拿出嫁妝,是兩碼事。
如果徐家好好語地來與她商量這事,她會大方地把這部分聘禮拿出來。
現在么,反而不好輕易拿出來。
要不然徐家以為她軟弱可欺,這樣的事只怕會不勝其煩地發生。
這邊蘇晚晚收拾嫁妝的風聲也傳到了魏國公徐城璧耳朵里。
他思忖再三,還是拉下臉面讓人請來蘇晚晚。
蘇晚晚坐著輪椅來到前院。
徐城璧面色凝重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開口向兒媳要嫁妝,他還是抹不開臉面。
韓秀芬和徐鵬舉倒是聞訊趕來。
韓秀芬笑得慈眉善目,拉著蘇晚晚的手問:“好兒媳,你是知道家里為難,特地來送嫁妝的嗎?”
這話太過赤裸裸,徐鵬舉臉面當即掛不住,咳嗽了一聲,抱怨道:“母親,你和她啰嗦什么?她嫁到我們徐家,不僅沒讓我們沾到半點光,還挨了官司,把嫁妝拿出來填補家用,天經地義!”
徐城璧沉下臉罵道:“住口!”
徐鵬舉反而來勁了,“我又沒說錯!去年狀告我們徐家侵占民田鬧出人命的巡按監察御史曾大有,不就是蘇健的得意門生?本以為娶個首輔孫女兒會用上蘇家人脈,沒想到被反捅一刀,還不如不結這個親!”
蘇晚晚淡聲道:“我祖父蘇健為官清正,多年不朋不黨的剛直名聲在外,想借蘇家人脈謀利,確實打錯了算盤。”
徐鵬舉怒火蹭蹭上漲,“大哥若是還活著,我定叫他休了你這個賤人!”
話音剛落,門房著急忙慌地跑進來:“國公爺,蘇二老爺上門拜訪!”
徐城璧臉色微變,蹙眉看向蘇晚晚,過了一會兒才鎮定下來:“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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