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簡終于抬頭,沉聲問:“朕只聽聞魏國公世子前不久迎娶皇后之妹,怎么涉及到性命了?”
徐城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當場哭了起來。
“我兒鵬舉八月十五成親當天,被錦衣衛來人抓走,說是與無錫縣民爭奪田產命案相關,還請皇上明察秋毫,我兒冤枉!”
陸行簡臉色極冷,翻出一本奏折,看了一眼后怒斥道:
“混賬!”
“巡按御史曾大有,蘇州府推官甘泉,常州府推官伍文定,無錫縣知縣徐海,兵科給事中徐忱,錦衣衛千戶屠璋,常州府知府楊二和、通判劉昂,鎮江府知府丘經,長洲縣知縣李玨,吳縣知縣劉恒,宜興縣知縣王鍭,無錫縣知縣馮應奎?!?
“這些官員幾乎都是兩榜進士出身,全都勾結到一起誣陷你魏國公府不成?!”
說罷,他把奏折扔到徐城璧面前。
徐城璧大汗淋漓,撿起奏折看了一遍,頓時面如死灰。
上面寫著徐鵬舉縱仆行兇,判絞刑。
他跪在地上往前爬,邊爬邊哭:“這些事是刁奴徐林在外與人勾結讓的好事,老臣實在不知,我兒鵬舉當時年紀尚輕不知輕重,人也不是他打死的,還請皇上l恤??!”
陸行簡冷漠得不近人情:“王子犯法與庶民通罪,魏國公,朕望你能吸取教訓,約束家奴,整頓家風,不要再讓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
徐城璧不停磕頭,額頭很快青腫出血,老淚縱橫:“還請皇上息怒,饒恕鵬舉的性命!”
陸行簡沉默了一陣,只是說:“跪安吧?!?
徐城璧狼狽不堪地一直哭泣,哪里肯走?
只想懇求皇帝能網開一面,饒恕兒子的性命。
皇帝雷霆震怒,殺了徐鵬舉固然令人痛心。
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墻倒眾人推。
他們風雨飄搖的魏國公府,只怕再也難崛起了。
寬敞的御書房里只有徐城璧傷心欲絕的哭聲。
蘇晚晚于心不忍,出相勸:“國公爺,邦瑞如今可還安好?”
徐邦瑞只是個兩歲孩子,又曾在她膝前養過,還是有幾分掛念。
徐城璧這才慢慢收了哭聲,擦擦眼淚道:“他還好?!?
“勞煩國公爺用心看顧一二,有空我去看他?!碧K晚晚淡聲道。
徐城璧更加傷心,“晚晚,邦瑞也經常哭喊著要你這個母親,是徐家對不住你?!?
他心里清楚,徐鵬舉并沒有參與殺人。
如今卻被牽連往重了判,是因為當初他非要搶占蘇晚晚的家產才被牽連進去。
如今看蘇晚晚坐著輪椅都陪伴在皇帝身邊,雖然是宮女的身份,可足見皇帝對她的信任。
徐城璧畢竟當過南京守備,也有些城府和眼界,心里很快轉過彎彎繞。
當初顧昉和太皇太后身邊太監的突然出現在魏國公府,就解釋得通了。
他后悔啊,當初真不該縱容徐鵬舉欺負蘇晚晚。
如今想向蘇晚晚求情,話卻說不出口。
徐家確實虧欠蘇晚晚良多。
好在蘇晚晚還顧念著徐邦瑞。
有這點情分在,徐家或許就不至于走上絕境。
李總管已經領著內侍進來,讓把徐城璧攙扶出去。
不知道為何,蘇晚晚居然有些淚目,眼淚越流越多,難以控制。
她想到了徐邦瑞,小小的,軟軟的,在她懷里撒著嬌。
大多數時侯,她是把徐邦瑞當作親生兒子來養的。
那些無法對自已那個孩子傾訴表達的母愛,全都投放到了徐邦瑞身上。
陸行簡見她越哭越兇,臉色緊繃,眉頭皺起:“至于為徐家人傷心落淚?”
她對別人都是有情有義,甚至以德報怨。
對他卻冷漠如廝。
蘇晚晚盡可能控制眼淚,卻依舊控制不住,帶著鼻音說:“孩子總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