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粉面含春,通身氣派并不外露,丹唇未啟笑先聞:“蘇小姐,妾身這廂有禮了。”
蘇晚晚也不好再托大,下馬車與喻夫人見禮:“喻夫人客氣,折煞民女。”
喻夫人的丈夫楊廷擔著南京戶部尚書之職,如今又被召回京城入閣,前程遠大。
這樣的從一品大員之妻,只是想與她交好,沒必要怠慢。
喻夫人上前親熱地握住她的小手:“上次金陵一別,沒成想今日倒在京城偶遇。”
“不瞞蘇小姐,這些日子,我是日也思夜也想,就想尋蘇小姐了卻一樁公案,我這心里頭才能安生。”
這話說得蘇晚晚不由得心頭發緊。
仔細回顧了一番,好像沒有哪里得罪她的地方,才稍稍放心:
“夫人有話直說,民女洗耳恭聽。”
喻夫人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語氣風趣幽默:
“在這街上如何好說話?我們且進去邊喝茶邊聊。妾身總不好被人說嘴小氣,連口茶都舍不得奉。”
蘇晚晚稍稍猶豫也就跟她去了。
喻夫人對她并無惡意,兩個人倒是還算投緣。
而且這樣她可以很自然地擺脫陸行簡,何樂而不為?
陸行簡的馬車還停在原處。
他輕輕挑起車側簾一角,把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回宮。”
馬車緩緩啟動。
澹煙樓門口出來個修長高挑的青年書生,看到喻夫人有些意外,長身揖禮:“母親。”
喻夫人有點意外,笑著簡單介紹:“犬子楊稹,今天倒是在這偶遇。”
“這是前首輔蘇閣老的嫡孫女,蘇小姐。”
蘇晚晚見到書生,認出他是那日在筆墨鋪子被人稱為“楊兄”和“小座主”的那位公子。
簡單回了個禮。
楊稹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她以前也有所耳聞。
只是沒想到如此年輕,還出落得如此清風霽月,氣質出眾。
陸行簡點點頭:“蘇小姐捐贈嫁妝的慷慨之舉令人敬佩,只是卻有些不分輕重緩急。”
這話先揚后抑,卻是在指責蘇晚晚。
蘇晚晚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剛見面就指責別人,這人還真是怪沒禮貌。
不過,看他認真的神色,倒不是故意找茬,是真的覺得她讓的不妥。
蘇晚晚正想開口理論,卻被喻夫人給擋了回去。
喻夫人陪著笑打圓場:“用修你先去忙,我和蘇小姐還有話要說。”
用修是楊稹的字。
她只是楊稹的繼母。
而楊稹作為不世出的奇才,在楊家地位斐然,在整個京城都聲名遠揚。
對她這個繼母卻不怎么待見。
大概是他生母過世的時侯他才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以為是她這個繼母占了生母的位置,便遷怒到繼母身上,沒少給她氣受。
她怕楊稹厭烏及烏,得罪蘇晚晚,那就麻煩了。
楊稹客氣地說:“兒子不急,母親請便。”
他側開身子,讓喻夫人和蘇晚晚進入澹煙樓,隨即也跟著走了進去。
陸行簡的馬車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他挑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
剛好把這一幕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