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正要拿醒酒湯碗的手一頓,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最近兩個人又沒吵架。
難道是真讓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她語氣溫柔而平靜,“怎么了?”
如果他是想說酒后亂性寵幸了哪個女人,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陸行簡的眉頭蹙得死死的,聲音壓抑著痛苦,還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到最后幾乎失聲。
“讓你吃那么多苦……是我沒用……”
蘇晚晚怔住。
雙手松了緊,緊了松,心情復雜地垂眸看著他。
慢慢才抬起微顫的手指,去摸他烏黑粗硬的頭發。
他怎么能算沒用呢?
文治武功,膽識謀略,都是很好很好的。
年紀輕輕便能震懾住群臣,遏制藩王們蠢蠢欲動的野心。
父親說的那句“欲登高岳,必受其險”,再貼切不過了。
她貴為皇后,這半年來,沖她而來的刀光劍影不曾少過。
而他作為萬眾矚目的皇帝,萬丈光芒背后承受著的壓力和危險,只會比她更深更大。
就像今天的閱兵,他只把最光鮮最肅穆的結果拿到她面前。
那些日常訓練中的汗水和辛苦,花費的心思,都不曾讓她知曉。
蘇晚晚低頭,在他額頭印上一個溫柔的吻,又親了親他的眼睛。
“咱們是夫妻,說什么對不起。”
陸行簡鼻子有點堵,聲音悶悶的。
“娘子,你真好。”
她還是哄著他把醒酒湯一口一口喝下去,讓鶴影來幫忙,和她一起把他扶到臥室去。
陸行簡卻醉醺醺地推開鶴影。
“滾開……我有老婆!”
蘇晚晚:……
鶴影:……
主仆倆面面相覷。
蘇晚晚只能叫鶴影幫她打下手。
人家鶴影又沒想勾引你,至于反應這么大。
不過,與一個醉漢計較也是白搭。
她只能吃力地自已把他扶進去。
哄他洗了澡,又要了保溫壺里盛的溫水放在床頭柜上,以防他夜里口渴。
陸行簡其實很乖,喝醉了也只是悶頭睡覺,并不耍酒瘋。
夜里渴醒了,便有一杯溫水遞到唇邊。
喝完溫水,他卻沒有繼續睡,而是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地喊了兩個字。
“娘子。”
“頭疼嗎?”蘇晚晚一直守在床邊,見他眉心擰得厲害,伸手替他輕輕揉著太陽穴。
陸行簡克制了一會兒,還是用力把她擁進懷里,兩個人貼得就像一個人,臉埋在她頸窩嗅了好久。
“我夢見你不要我了。”
他的眉頭擰得死死的,漆黑的眸里還殘留著夢境里的慌神和恐懼。
蘇晚晚嗤笑了一聲,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柔聲安撫,“怎么會?”
見他并沒有放松,又補充道:
“夢都是反的,我哪天不是在坤寧宮等你回來。”
陸行簡親親她的頭發,嗅著她發間獨有的清香,眼眶有些酸澀。
“娘子,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弄,咱們一家人好好的,永遠不分開。”
一想到夢里妻離子散的情形,他就受不了。
還盼著等局勢穩定下來一家人好好團圓呢,這個夢太不吉利了。
……
第二天一大早鶴影急匆匆過來報信,面色凝重:
“馬十娘自縊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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