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格外地平靜。
“我帶孩子走,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陸行簡盯著她看,薄削的唇勾了勾,“然后呢?”
蘇晚晚不說話了。
陸行簡倒是開了口,眼底帶著幾分玩味:
“和蕭彬遠走高飛對不對?”
“你們像一家三口在海島上過日子,是吧?”
蘇晚晚聲音發緊,淡淡道:“是。”
陸行簡下頜線緊繃得厲害,良久,只是擠出一句話:
“你覺得,我不會殺了他?”
蘇晚晚身子僵住,瞳孔微顫,卻還是盡量穩住心神。
“你不會。”
陸行簡似笑非笑:“看來是我太仁慈了。”
“不是。”蘇晚晚連忙反駁,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下令殺了蕭彬。
“因為你足夠自負。如果殺了蕭彬,我會記著他一輩子,你永遠贏不了他。”
“只有他活著,你才能真正打敗他,徹底贏了他。”
陸行簡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肩,把她推倒在床上,那動作里的嫌棄可真是太明顯了:
“你想多了。”
“你對我,沒那么重要。”
說罷,他瀟灑站起身離開。
坤寧宮里溫暖如春。
坤寧宮里溫暖如春。
他身上的大氅忘了脫,居然悶出一身透汗,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已里衣全是濕的。
出了坤寧宮大門,獵獵寒風一吹,整個人通L冰涼。
他心中怒火翻騰著,看到那三個雪人只覺得愈發刺眼,上前幾腳給夷為平地。
她心中的一家三口,并不包括他。
然而。
不遠處永祥門守門侍衛的小聲議論還是斷斷續續地落入他耳中。
侍衛在永祥門外,因為隔著門看不見他,又是深夜,聊天話題有點肆無忌憚。
年輕侍衛低笑:“我打賭今晚皇上會被皇后趕出去。”
陸行簡頓住。
有種被人看穿的羞惱和無奈。
原來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嫌棄的那個。
枉他還一直挽尊。
想證明他才掌握著主導權。
心中那股堅持了幾個月的勁兒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松松垮垮,即將散掉。
略年長的侍衛胸有成竹:“我賭皇上會留下過夜。”
“怎么可能?皇上都多久沒上坤寧宮了。”
年長的侍衛懶洋洋道:“這就是你年輕不懂事兒了,年輕夫妻吵架,沒什么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他說著搓搓手,語氣里飽含著幸福:“這大雪天兒的冬至節,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神仙來了都不換。”
很顯然小日子過得不錯。
陸行簡站在雪地里沉默。
又一陣寒風襲來,打了個噴嚏。
鶴影怯生生地過來:“皇上可是受了風?已經備好熱水,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風寒一個弄不好也會要人命,不可大意。
陸行簡眼神微凝。
侍衛的話在他心頭滾過。
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大可一走了之,回到曉園,冷冷清清地熬過今夜。
往后呢?
殺了蕭彬,和她一直這么冷戰耗下去,問題就解決了?
他低眸看著地上那片狼藉的散雪。
方才還憨態可鞠的三個雪人,已經被他毀得不留絲毫痕跡。
他的家,他的老婆孩子,也要就這樣散了嗎?
沉默良久,他終于邁開沉重的長腿,在鶴影期盼的目光下,緩緩踏進坤寧宮大門。
……
蘇晚晚如通沒有靈魂的僵尸,雙眸空洞望著帷帳頂,還保持著剛才被陸行簡推倒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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