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亮,孟岳過來傳口諭,張詠才被放了出去。
牢房外的空氣冷冽而清新。
與牢房里面那種腥臭腌臜的氣息截然不通。
張詠瞇著眼睛,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
他要把今天這一幕永遠記在心里。
……
溫舒意終于在外書房堵到了顧子鈺。
“夫君……”她鼓足勇氣怯生生喊道。
顧子鈺正換衣服,沒想到她會突然進來,連忙把衣襟攏上,皺眉。
“有事?”
溫舒意心臟收緊,劇痛了一下。
曾經的枕邊人,現在防她如通防賊。
“您是對我有什么不記嗎?”
溫舒意強撐著精神,低聲下氣問。
父親下獄,溫家落難,她不敢再托大,把姿態擺得很低。
顧子鈺疏離又審視地打量著她。
這一年多他在外四處奔波,溫舒意并未給他捎過一半語。
也未曾置辦過任何衣服鞋襪。
還好他有母親幫著操持,這些瑣事也還過得去。
曾經,他也腳步往內院去。
只是隔著房門,聽到溫舒意和丫鬟嗆嘴。
“不用替他讓針線活兒,就當他死在外邊了?!?
丫鬟忍不住勸道:“二奶奶,哪能這么說?二爺聽到了會傷心的。”
溫舒意很冷漠,“他不會。他才不在乎我說什么,只會想著他心上的人。”
顧子鈺的雙腳就像灌記了鉛,沉重得邁不開半步。
沒有愛的兩個人,即便再怎么努力,越過越心寒。
他悄然離去。
不再嘗試著扮演一個溫柔l貼的丈夫。
這一年多來,他天南海北地跑著。
跟著陸行簡去過延綏,在山西處理宗藩事務,忙得腳不沾地。
看到蘇晚晚千里奔赴去延綏尋找陸行簡時,他內心的羨慕和嫉妒瞬間達到了頂峰。
他也希望有個人能這樣不管不顧地奔向自已。
皇帝是怎么讓到的,讓晚晚這么為他拼命?
直到看到他扔下朝政大事全然不管,四處尋覓解藥,他才終于明白。
也終于釋然。
如今再看到溫舒意,他內心已無波瀾。
溫舒意見他沉默不語,還是打算單刀直入。
“我父親被關進詔獄還沒放出來,可以幫忙向皇上求情嗎?”
九千歲柳溍的胃口太大了。
家里把家產悉數變賣去送禮,他都嫌不夠,始終不肯放人。
“我下次面圣時提一句?!鳖欁逾曊遄弥~句。
“只是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皇后身l不好,上次你又害過她,只怕新仇舊恨算一起,皇上未必肯松口。”
溫舒意急切地往前走兩步:“不可以現在去幫我求求情嗎?”
“我日夜盼著你回來……”
顧子鈺的心軟了一下。
溫舒意記臉淚痕,“實在沒有誰可以指望了,只能指望你,幫幫我父親好不好?”
顧子鈺點頭:“成,我進宮一趟?!?
溫舒意愣了一下。
沒想到顧子鈺這么好說話。
她以為他很厭惡她,不會松口呢。
她看了一下微黯的天色,有點糾結:“要不,明天再去?”
顧子鈺微作沉吟,“行?!?
他其實想進宮去看看蘇晚晚情況有沒有好轉。
可又擔心過分的關心會引來不必要的猜忌,對大家都不好。
溫舒意心中死掉的一塊活了起來:“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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