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眠棠頓時沒了好氣,斜著一雙嫵媚大眼道:“這樣的日子怎么了?有屋住,有肉吃,賺取的錢財每一文都是干干凈凈,哪里招了公子的眼兒?”
被她這么一嘲諷,那公子頓時面露痛苦之色,緩緩道:“……的確,這樣的日子一直是你向往的……可是,你就這么隨便的跟著那個男人過了?”
眠棠不知自己先前為何要跟這個男人不清不楚,可是今日她卻要將話說透了,絕了他的賊心,斷了他的賊膽。
“這位公子,我嫁給什么人,歸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看你的樣子也是個體面人,怎么眼巴巴就非要跟個已婚的婦人東拉西扯,是你爹娘死得早,無人教你做人的規矩了?”
就在這時,那公子身邊的一個長須的隨從忍不住了,低聲喝道:“柳眠棠,你怎么敢這么跟爺說話!”
眠棠毫不客氣地將手里的殘茶往外潑灑,倒了他們滿身都是,紛紛跳腳躲開,然后沖著那隨從道:“從今以后,我都是這般說話,那是你的爺,可不是我的,再敢來東拉西扯,我下次就攢了一馬桶的腌h往你們跟前潑!貴生!用掃把將攤前掃一掃,什么臟的臭的落了一地,一會還要怎么迎客?”
那叫貴生的活計做事麻利,見東家娘子不待見這些個人,便將個掃把揮動得虎虎生威,嘴里不客氣地吆喝著:“起開!起開!莫站臟了我們東家的攤位!”
子瑜公子身后的侍衛們顯然很豪橫,見眠棠這般無禮,紛紛氣得瞪眼,要沖上前與她理論。
可是子瑜公子卻蒼白著臉,喝止立刻他們,然后對眠棠道:“既然你不愿見我,我以后自然不會打擾你,可是你要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個,是你誤會了我與蕓娘……”
眠棠壓根沒心思聽他講了什么,只緊張兮兮地看著李媽媽的面堂上有沒有染上黑漆。
今日這該死的什么公子又來上門勾引,這些個不要臉的話要是被李媽媽學給夫君聽該如何是好?
這么一看,李媽媽果然面色詭異,不停地在那子瑜公子身上游走,指不定死板的腦筋里又在編排著什么奸情呢!
眠棠當下如喪考妣,不耐煩道:“你愛跟哪個娘就跟哪個娘,管我何干!還不快走,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她這話,竟然說得比一年前下山離去時還要決絕,文雅青年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他蒼白著嘴唇,似乎想說些什么,最后到底是轉身離去了。
眠棠沒由來的一陣心痛,看著那子瑜的背影,心里似乎有股子說不好的酸楚爬了上來……
可待回過神來時,又是懺悔禱告:阿彌托佛,罪過罪過,竟然看那人背影那么久!相公,你不理我,果然是我罪有應得……
不過接下來就容不得她胡思亂想了。
就在那群人離開不久之后,街上的人突然開始驚呼跑跳了起來,似乎前面有什么人打斗,一路呼喝聲不斷,百姓也是四下里逃散,街面上亂得很,時不時就有攤子被逃散的人給撞翻了。
眠棠的攤位上都是不禁碰的瓷器,見此情形,也顧不得看個究竟,連忙招呼著婆子伙計,先將要緊的瓷器放到鋪絮了干草的箱子里,好裝上驢車。
等她們匆忙收了攤子時,又有大批的官兵涌上了街頭,朝著紛亂之處,急匆匆趕去。
等眠棠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棧時,客棧一樓還有人聚堆議論著。聽說方才街上死了不少人,鮮血迸濺得滿地都是。
她一邊順著耳朵聽了一會,一邊手腳麻利地檢驗自家的瓷器有沒有什么損失。
待點看完畢,錢箱子也穩穩摟在懷里時,她才長出了一口氣:“我的乖乖,青州的街面可真夠亂的……對了,李媽媽,相公是去哪里會友了?可會碰上街上的騷亂?”
李媽媽也是累癱了。方才眠棠催攆著她們裝貨,其中有個箱子砸到了她的腳,現在疼得厲害,只能一邊揉一邊道:“東家出城訪友,應該無礙……”
眠棠松了一口氣,一邊叫伙計貴生去叫郎中給,李媽媽看腳,一邊尋思著:城里這么鬧,一定會關城門早早宵禁,也不知道今晚夫君要在哪里過夜。
她料想得不錯,那天夜里,崔九果然沒有回來。
不過跟眠棠想象中的客居鄉野寒舍,囫圇著住一宿不同的是,淮陽王此時正在城外華美的畫舫之上,陪著母親,還有邀約來的幾位王侯家眷一起泛湖水游船呢。
太妃帶著未來的兒媳婦廉u蘭,到達青州時,已經是錯過了茶會開始的時間。淮陽王至孝,干脆也沒有參加茶會,直接出城迎接母親,隨便帶著母親的幾個手帕至交一同游歷下青州有名的映日彩湖。
這一玩,眾人便有些樂不思蜀,快到日落時,才準備往回趕,可上了岸才聽說城里出了騷亂戒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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