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味,濃郁得幾乎要凝成實體。
凌鳳簫站在床頭,先總結(jié)昨夜的戰(zhàn)事,又交代自己的去向,兒臣此去北境,或許有數(shù)年不得侍奉父皇身邊,請父皇恕罪。
皇帝還是不省人事著。
離開的時候,林疏沒來由地回望一眼殿中。
屏風(fēng)后,影影綽綽,一個儀態(tài)萬方的側(cè)影,是皇后。
她低頭,輕撫著一個鏤雕的香爐,香煙裊裊流散。
走出大殿的時候,凌鳳簫道:“我小時候,不常見父皇,長大后才在宮中住了些日子,他待我很好。”
這話來的突兀,結(jié)束的也突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林疏想,凌鳳簫,或許是希望自己的父親好起來的。然而南夏傾舉國之力,竟無法挽回皇帝的病情。
他眼前忽然一陣恍惚,想起殿中濃郁得使人聞不見任何氣息的藥味,還有皇后手下爐中裊裊而散的香煙。
一路無話,半時辰后,凌鳳簫領(lǐng)了五千人的兵馬,向北而去。
果子,盈盈,靈素和清盧跟著。
蕭無缺一看見冷若冰霜,面容美麗的靈素,立刻去獻殷勤,左一個“姐姐”,右一個“仙子”,渾然不顧自己白衣飄飄,纖腰束素,眉目郁麗,也是個漂亮的少女形象。
清盧就和盈盈玩,很合拍。
到了涼州地界,凌鳳簫說,我?guī)憧磦€東西。
便離開軍隊,策馬而去,到一處高山下。
雖然有些不適宜,但林疏還是想到一句古人詩。
九天閶闔開宮殿。
但見恢弘宮殿,綿延不絕,飛檐畫棟,氣勢非凡。
宮殿以墨、朱二色為主,威勢沉重。
山體被削平了一片,上面用朱紅大筆寫了四字。
鳳凰山莊。
鐵畫銀鉤,殺氣凜冽!
他與凌鳳簫共乘一騎,策馬而上,直入主殿。
然后下馬,被凌鳳簫牽著,在宮殿群中七繞八繞,最終推開一扇鳳紋檀木門。
凌鳳簫說:“到了。”
紅的。
紅,與金。
雕梁,玉柱,牡丹,鳳凰。
卷起一層珠簾,便看見這房間的全貌。
林疏看著房中央的鎏金大床,床上垂數(shù)重軟紅羅帳。
凌鳳簫道:“早些年,山莊為你我備下的婚房。”
林疏看床頭的燭臺。
其上有一支未燃的紅燭。
他再看房中的陳設(shè),感到冥冥中的熟悉。
他尋思那面鏡子的意思,不會是說自己要死在蕭韶床上吧。
他覺得蕭韶也還沒變態(tài)到那個地步。
即使到了那個地步,那也不對,蕭韶要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往他心口插刀,他想不到。
蕭韶畢竟是個好人。
正想著,忽然聽一聲門響,
凌鳳簫把門關(guān)上了。
又一聲響。
——還上了門栓。
林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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