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林疏道：“你且放心。”

見他越眾而出，“秦道友”眼中閃現(xiàn)貪婪之色，揮刀而至！

林疏握著折竹冰涼劍柄。

沒有花哨的招式，也沒有靈力，沒有氣機(jī)。

一式只有空架子的“月出寒淵”，與秦道友的刀相撞。

秦道友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跌落在地，渾身仿佛失了力氣：“你……你……！”

林疏望向其它人。

他原以為自己將就此隱于青山田園，未想到世上之人，并不欲他得到清凈。

也是，若無絕頂?shù)男逓椋阌腥粟呏酊F，即使今日有人擋了，他日還會再來。

但蕭韶……既然安心離去，又豈會放任他被這些人所欺。

在那人的督促下，他對《寂滅》，已略有些理解了。

其余那些人，看到秦道友落敗，原先有些畏懼，但看秦道友似乎并未受很重的傷，便高呼一聲，一擁而上。

林疏只站在原地。

那些漫天的人影，在他眼里，全都模糊了，變成形形色色喧囂吵鬧的影子。

蕭韶說世人骯臟。

他一生卻為世人而活，又為世人而死。

他不知世人骯不骯臟，只知蕭韶，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不在了。

天地忽然寂靜，他和世間一切人一切物全部失去聯(lián)系，茫茫天地，唯獨(dú)他一人，

他也仿佛失去感官，眼耳鼻舌身意，全都空茫一片，仿佛虛無。

寂靜。

虛無。

寂滅。

當(dāng)年青冥魔君將自己幽閉入無光無聲無感之洞穴數(shù)百年悟得寂滅，他那時(shí)的感覺，是否與自己現(xiàn)在之感類似？

秋風(fēng)一起，萬葉飄零。

千般繁華，終究夢境。

他恍惚間又聞到寒梅香氣，要使人就此迷失其中。

——大抵浮生若夢，姑且……此處**。

面對著一哄而上的眾人，他抬劍，出劍，蕩劍。

剎那間靈光一現(xiàn)的招式，佐以恍惚間體悟的寂滅虛無，竟電光火石般照亮他的腦海。

他使出這一招的同時(shí)，想起這一招的名字。

黯然**。

《長相思》最后一式，然而其中又不可缺少青冥魔君《寂滅》的遺風(fēng)。

眾人似被虛空中看不見摸不著之物所沖擊，橫倒了一地。

林疏收劍歸鞘。

其余的人既驚且懼，望著他，不敢再上前，最后撂下幾句狠話，灰溜溜退了。

蒼旻幾人還留著。

林疏道：“多謝。”

他便撿起琴，抱著它，隨意選了個(gè)方向，朝天涯盡頭走去。

陰霾散去，草長鶯飛的二月，遠(yuǎn)山透著淡淡的煙青，又因日光的不足，透著羸弱，像暈染得極淡的山水畫卷。

他走在山間，被絆了一下，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后，冰弦琴因琴身不穩(wěn)，咔噠一聲，不知觸動了哪里的機(jī)括，一個(gè)雪白的紙封飄落下來。

林疏接住了。

是個(gè)信封。

也不知何時(shí)被放進(jìn)琴里的，上面寫了四個(gè)字。

吾愛親啟。

林疏是沒有哭的，今日從頭到尾，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變化。

可這四字映入眼簾那一瞬間，春日的風(fēng)沙就迷了他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大抵浮生若夢，姑且此處**。”出自曾國藩寫的一副挽聯(lián)。

終卷·刀劍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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