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你說出個名堂來,五伯就依你。”
柳晉文一拍大腿,發了狠話。
柳俊大喜過望:“五伯,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大丈夫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
柳晉文認真地道:“只要你說得有理,我絕不反悔?!?
呵呵,五伯又中了“殲計”。
“是這樣的,五伯,我想在柳家山建一個加工廠,專門生產制磚機?!?
“什么專門生產制磚機你這不是自己搶自己的生意嗎這制磚機多了,我們自己的磚還怎么賣得出去”
柳晉文大惑不解,以為柳俊腦子出了毛病。
柳俊笑道:“五伯,你這就小家子氣了。紅磚這個東西,并不是很值錢的。一個制磚廠的輻射范圍,也就方圓三五十里地。再遠,光運費就不劃算了?!?
柳晉文雖然沒有現代營銷知識,腦袋可不笨,想了想,說道:“是這個理?!?
“再說,這個東西有個市場飽和度的問題。眼下咱們制磚廠燒出來的磚,光一個火電廠都還供應不了。你想想,這段曰子,附近那些公社,到咱們這里來買磚的人不少吧”
柳晉文又點點頭。
大革命結束三年了,向陽縣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逐漸在提高,建新房子的人家漸漸多了起來。
“今后啊,人民群眾的曰子只會越來越好,各種建設也會越來越多。需要用磚的地方那可是太多了。與其讓他們去外省外市買制磚機,千里迢迢運回來,還不如咱們賣給他們。制磚機是個大家伙,運費不便宜。能少走一里地就能省一塊錢的運費?!?
柳晉文越想越對,連連拍著大腿說道:“有道理有道理。可是小俊啊,建個制磚機廠子不容易吧咱柳家山可是既沒有錢有沒有技術。”
要說投資建工廠的硬件,柳家山可真沒一樣夠格的。沒有資金,沒有技術,沒有廠房,交通不便,諸般不利因素倒占得十分齊全。但柳家山也有一樣好處,是別的地方絕不具備的。那就是這里有柳俊絕對信得過的人。柳俊年紀小,不適合出頭露面搞工廠,若是投資在別的地方,交給不熟悉的人去負責管理,還真不放心。
“這個你就不要艸心了,都有我呢。不過五伯啊,都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嫡親叔侄,話也要先說清楚?!?
柳晉文認真地看著柳俊,點頭道:“這個當然,你有什么話,只管說,五伯聽著呢。”
“工廠的廠房就由大隊來建。紅磚是現成的,不用買。水泥石灰房梁瓦片這些東西,我掏錢買,勞力和地皮都是大隊出”
柳俊開始籌劃建廠的細節問題。這個事情,其實早就在柳俊的計劃之中。
“房梁木料不用買,我們山上有?!?
柳晉文說道。
“嗯,那就好,可以省一筆錢。加工用的機床我來買,師傅也歸我去請,工廠就交給你來管,登記也用柳家山大隊集體企業的名義。至于怎么占股,怎么分成,五伯你是長輩,你說一句話就是。”
柳晉文笑道:“錢都歸你出,大隊只出個地皮勞力,怎么分成,還是你來說吧。”
柳俊也不客氣,說道:“那就五五開,集體和我個人各占一半。但是有了盈利之后要先還我的投資成本,等回了本才能分紅?!?
“這個當然,還用說”
“另外,在用人方面和經營策略方面,都要以我的意見為主?!?
柳晉文想了想,說道:“這個也行。反正外面的世界,你比五伯知道得多。不過怎么用人,還是要聽我的。柳家山哪個勤快哪個懶,哪個靈泛哪個蠢,你可沒有我清楚。”
柳俊笑了:“內部用人我不干涉。我說的是銷售人員和財務人員。這兩方面的人員安排,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柳晉文淡淡道:“怎么,信不過五伯”
柳俊笑道:“五伯,不是這么說的。要是連五伯都信不過,我還坐在這里說什么屁話我說的是一種制度,往后五伯你退休了,交給別人來管這個工廠,只要制度定了下來,無論交給誰管,問題都不大?!?
柳晉文點點頭:“嗯,也有道理?!?
如同柳俊跟五伯說的,這不是斤斤計較,而是一種制度。無償的援助,有時未必能起到最大的促進作用。引進這個合作的機制,有柳俊這50的私人股份摻雜其中,就能起到監督和激勵的作用。再說柳俊也不是蓋茨,錢多得沒地方擺,建個基金會到處做慈善。柳俊辛辛苦苦賺來的創業資金,自然要生出利潤來才叫合理。
人民飯店那事,對柳俊的刺激不小。別看嚴明年紀比柳俊大,背后還靠著嚴玉成,可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光有個衙內的牌子還不行,還得會使用這個牌子,再加上自己的實力,這個衙內當起來才有味道。
何謂實力一曰權力二曰金錢三曰人脈,缺一不可。
和五伯仔細敲定建工廠的事,柳俊離開柳家山來到紅旗公社找到擔任宣傳干事的小舅阮成林,跟他說了柳晉才的意思。阮成林心領神會,馬上就去其他大隊進行宣傳鼓動,當然是私底下進行的。阮成林現在今非昔比,是正式的國家干部身份,大家又都知道他是柳主任的小舅子,琢磨著他說的話可能就帶有柳主任的意思呢。這一番鼓動定然能湊效。不久之后,聯產承包責任制的風潮便能迅速在向陽縣的各個角落蔓延開來。搞好了這個聯產承包責任制,向陽縣農村的改革開放才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至于建工廠所需的機床和技術人員,柳俊早就看好了張力。次曰和江友信一道,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到他家里去拜訪。聽柳俊提出每個月三百元的工資,張力目瞪口呆之余,立馬動心。不過還是有些舍不得農機廠副廠長這個鐵飯碗。當時尚無“停薪留職”這個說法。
所柳俊跟他說,不一定要他天天去柳家山上班,工廠組建那一段,他可以請一兩個月長假去幫忙。反正農機廠基本處于半停產狀態,請假不難。諸如機臺購置、安裝、調試這些事情,都需要他親自把關,隨后熟練工人的培訓,技師的招聘,也離不開他。
這個張力倒是一口答應,然后開始計算成本。眼下我存折上有四萬塊,機器全買新的,完全不夠瞧。張力便提出淘舊貨,向陽縣有好幾個窩在山旮旯里的兵工廠,張力人頭熟得很,淘幾臺舊機床不成問題。通算下來,加上五伯那邊花銷,四萬塊基本夠用。
柳俊長長舒了口氣。倒不怕囊中羞澀,到得月底,火電廠一結帳,花用的錢還是不愁的。
張力也曾試探地提出和農機廠合作,柳俊只是笑笑,不吭聲。農機廠廠房、機床、技師等等倒都是現成的,能省不少事。奈何人家是國營廠子,與私人合作,不合規矩。眼下省事了,將來麻煩不少。在上輩子的記憶中,貌似有許多風光一時的大老板,因為和公家的產權糾紛沒處理好,被剝了光豬。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在柳俊重生之前都還沒有結果。想想真夠恐怖的。
做事情,還是要將眼光放長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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