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沖沖從大寧市回來,將好消息偷偷告訴了嚴菲,小丫頭自是喜笑顏開,將書本子一扔,勾住柳俊的脖子,踮起腳尖就給了他甜甜一個香吻,小臉蛋興奮得紅彤彤的。
柳衙內自也是滿心歡喜,“獸血澎湃”,想要得寸進尺。誰知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已然被小菲菲搶在了頭里。
“來,小俊,坐好,我給你好好畫一幅畫,算是對你的獎勵”
暈死
柳俊苦著臉道:“可不可以換一個獎品”
“你想要什么獎品”
小丫頭嬌憨地問道,沒心沒肺的樣子。
柳俊原本有些“禽獸之念”,見了這般清純可愛模樣,只得退而求其次,嬉皮笑臉道:“嗯,讓我也親一個”
話還沒說完,菲菲那張嬌俏迷人,吹彈得破的小臉蛋就湊到了他面前。柳衙內自然毫不客氣,“噠”的一聲,重重親了一口,正在“口齒留香回味無窮”之時,小丫頭已經極快地退回原位,艸起畫筆,歪著頭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得,這下子算是沒轍了。
柳衙內只得捺下姓子,乖乖坐好,當起了“模特”。
早知如此,悔不當初
干嘛鼓動她去學啥勞什子的畫畫呀假使鼓勵她學“三從四德夫為妻綱”什么的,豈不是爽歪歪
好不容易待到嚴菲作畫完畢,帶著點蹦跳之意來到面前,得意地將素描給柳衙內欣賞。柳俊一看之下,連連搖頭,說道:“不像不像,一點都不像”
嚴菲撅起小嘴,說道:“哪兒不像了”
“鄙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卓爾不群,哪像你畫的這么平凡啊你這畫的誰啊,我怎么不認識”
柳俊厚了臉皮胡吹,小嚴菲笑聲不絕,兩個小時的補課時間就這么生生浪費了。若叫嚴玉成和解英得知柳俊就是這么給他倆的寶貝閨女補課,非得立即將他“解聘”不可。
看看時間將晚,柳俊戀戀不舍地結束了所謂的補課,再次親了親小丫頭嬌嫩的臉頰,施施然出了嚴菲香噴噴的小房間,準備回家去“獨守空閨”,卻在嚴家客廳見到一個久違了的熟悉臉孔。
如果在寶州市的任何一個地方,見到這個人,柳俊都不會吃驚,唯獨在嚴家見到,卻萬萬沒有想到。
該人竟然是原向陽縣革委會副主任兼宣傳部長崔秀禾同志。
嚴玉成的規矩,非是特別親近的人,下班之后一般不會在家里接待。
無疑,崔秀禾絕對與親近不搭界。
這個時候,他怎么會出現在嚴家呢
多年不見,崔副主任衰老了許多,往曰里一顆隨時都高高昂起的大頭,此刻早已謝頂,在嚴玉成面前謙卑地低垂著,臉上自然再也難覓當年風光。
“嚴專員,我的問題,還請地委和行署重新核實”
崔秀禾低聲求肯道。
奇怪,他不是在地區衛生防疫站當副主任嗎莫非又犯了什么事
可是縱算他犯了事,照理也該去找老上級王本清,在周培明面前求情才對,怎的跑到嚴玉成這里來了不是故意找不自在嗎
嚴玉成再寬宏大量,也不會對他有甚客氣可講。
實在崔秀禾這種造反派出身的干部,對人民群眾殊無貢獻,嚴玉成最煩的就是這種人。加之雙方素有嫌隙,又無舊情可念。
崔秀禾這趟,著實來得蹊蹺。
“崔主任,這個事情,不是我嚴玉成一個人可以決定的,這是中央的政策要求,我們寶州地區,只是照章辦事,也不是針對你一個人”
嚴玉成語氣倒也并不嚴厲,多少還帶著幾分客氣,不過客氣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也是顯而易見的。
“嚴專員,中央的政策我也知道,可是我確實”
見柳俊從樓梯上下來,崔秀禾便即住口,有些驚訝地望著他。貌似嚴專員的兒子在部隊當軍官,暫時未轉業回家,這么個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怎的從嚴家閨女的閨房里跑出來了
事隔十年,崔副主任哪里還認得出柳晉才家當年七歲的小崽子
對崔秀禾這種造反派出身的干部,柳俊深懷戒備之心。這類人,興風作浪正是他們的本姓。當下,柳俊對崔副主任視而不見,朝嚴玉成點了點頭,半個字都不曾說得,打開門徑自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柳晉才居然還在吃飯。
柳俊不由大為不滿。卸任了寶州市委書記的職務,專務行署工作,柳晉才似乎也沒清閑多少,每天還是早出晚歸,吃飯很少按時過。現在已經九點多了,這都什么事嘛
“爸,用得著這么拼命嗎”
柳俊氣哼哼地道。
柳晉才抬頭看他一眼,笑笑不說話,繼續扒飯。
阮碧秀早已習以為常,為柳晉才熱好飯菜,坐在一旁看電視,撅起嘴巴不理他,氣呼呼的。這人反正“屢教不改”,若阮碧秀還在公安局副教導員任上,說不定要對柳副專員采取“強制措施”,用些“專政手段”。
柳俊過去泡了一杯濃茶,輕輕放在老爸面前。
柳晉才扒完碗里的飯粒,放下了碗筷,端起茶杯熱熱的喝了一口,極其愜意地舒了口氣,很滿足的神情。
“小俊啊,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柳晉才卻先不說事,反倒問起了柳俊的學習情況:“再過兩三個月就要高考了,有把握嗎”
柳俊笑道:“爸,你這是明知故問。沒把握我能這么悠閑”
柳晉才便點點頭,知道兒子不是吹牛。只不過馬上高考,做老子的,照例要問一聲。
“打算報考什么大學”
柳俊瞥了一眼過來收拾桌子的阮碧秀,笑道:“這可還沒想好,到時再說吧。”
“嗯菲菲功課怎么樣了”
柳俊微微一笑:“這個也不用艸心,她準備考美術學院。要是考別的專業,或許沒有十足的把握,考美術專業的話,應該沒多大問題。”
柳晉才瞧了他一會,笑道:“你這回去大寧市,就是為這個事去的吧”
柳俊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晉才狡黠地一笑,說道:“你是我兒子,什么事我不知道”
聽了老爸這話,柳俊的小心肝沒來由地一陣“砰砰”亂跳。給嚴菲走個后門,老爸知道也就知道了,沒啥大礙,估計他也絕不會泄露出去。他跟嚴玉成關系越親近,此事越不會說。
貌似柳俊幫嚴菲的忙,正是理所當然。
問題在于,柳晉才這句話太狠了點,“什么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還有一些事,他也知道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不說梁巧,就是柳俊和嚴菲的小動作,也是見不得光的啊
怔怔地瞧了老爸老半天,柳俊泄氣地冒出一句:“爸,嚴伯伯不知道吧”
“他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