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諒他也不敢
省長辦公室,柳俊坐在何延安的對面。
何延安秀氣的雙眉緊緊擰在了一起,望著柳俊,臉上神色很是凝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柳俊從丁玉舟辦公室出來不久,就接到了何延安的電話,叫他立即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語氣也失去了以往的優雅寧靜,顯得有幾分焦慮。
柳俊明白,何延安已經知道了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
這樣的大事,自然會有人第一時間稟報何延安。身為省長,何延安必定在玉蘭市有自己的親信存在。不可能對省會城市完全失去掌控。
“柳俊,太沖動了!”
稍頃,何延安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何阿姨,不是我沖動,是他們欺人太甚?!?
柳俊淡然說道,臉色依舊十分寧靜。
何延安理解柳俊的說法,而且也認同。她來a省三年時間,對a省本土干部的許多做派,很不感冒,甚至是深惡痛絕。這些人往往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顧原則,只是抱團競爭,以打壓對手為樂事。只要能取得所謂的“勝利”,才不會在乎工作是否會受影響。
在他們看來,工作總是能維持下去的。
對,就是維持!
為什么a省的經濟發展滯后,為什么玉蘭市作為省會城市,總是不能大踏步前進,為什么長河區日漸沒落,究其原因,根源就在于這種“維持工作”的心態。當一個管理團隊,心思大部分不能放在本職工作上,而是放在勾心斗角之上,試想這個團隊,能發揮出多少戰斗力?
何延安到任之后,每天都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心血,用于協調各種關系。很多矛盾,在何延安看來,是根本無需發生的。但是就偏偏發生了,不處理不協調還不行。
柳俊要力保柴紹基不失的意圖如此明顯,提前做了許多準備工作,原本也是要給丁玉舟他們提個醒。不料人家壓根就不理會這些運作手法,一意孤行。
所倚仗的,無非就是這個抱成團的本土干部團隊。
人多勢眾,不但在常委會上占據了優勢,在各市直單位,各區縣都占據了很大的優勢,外邊調來的干部,很難在這個圈子里立足,除非自甘居于從屬位置,與他們融為一體。
而且a省的本土勢力,也分為很多小圈子。譬如崔福誠,也要算正宗的本土干部,因為是從其他城市調任過來,玉蘭市的圈子就很排斥他。
像柳俊這樣空降過來的外省干部,一到任就等于是打丁玉舟的臉,就更加難以得到他們的認同了。丁玉舟原先也起過心思要將柳俊收歸自己的陣營,但丁玉舟采取的方式十分“本土化”——你柳俊必須聽我的招呼,我這才考慮將你收容進我的隊伍。
遲固的例子就很明顯。
倘若柳俊能與遲固虛與委蛇,容忍遲固的囂張跋扈,不吵不鬧,甘當弱勢書記,那么時間長了,或許丁玉舟會慢慢的給予柳俊一些有限的支持,直到柳俊完全“考驗”合格,才會給予更多的支持。不過那個時候,柳俊也就成為丁玉舟麾下一名搖旗吶喊的馬前卒了。
丁玉舟的意思很簡單:你在我的地頭上,就得照我的規則來辦事。
誰知柳俊壓根不吃那一套!
兩次出手,兩次都將丁玉舟推到墻上下不來。
“丁玉舟在省里市里,都是有很大潛力的?!?
何延安提醒了柳俊一句。
“我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那么囂張跋扈!”
柳俊依舊很平靜的說道。
何延安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家伙,竟然將“囂張跋扈”四字考語安在了丁玉舟這樣老成持重的省委副書記頭上??墒羌毤氁幌耄〉脑u語還真是十分貼切。丁玉舟的所作所為,可不就是“囂張跋扈”嗎?連帶著杜文若等人,也一般的“囂張跋扈”。只是因為丁玉舟位高權重,年紀也已五十好幾,大家平日里不大好意思給他安這樣貶義的評語罷了。
“哼,照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囂張跋扈。你今天在常委會上的表現,難道還夠不上這樣的考語嗎?”
何延安板著臉教訓道。
這是柳俊到任以后,甚至是何延安認識柳俊以來,第一次板著臉批評他。
一個副廳級的新晉市委常委,將老資格的副部級市委書記,當眾頂得下不來臺,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柳俊確然當得起囂張跋扈的評語,而且堪稱個中翹楚。
“何阿姨,這些人,不好好給他們兩巴掌,永遠都不會清醒的。我可沒那么多時間陪他們玩游戲……長河區等不起!”
柳俊神色益發寧靜了。
何延安承認,自己已經被柳俊說服了。說實在的,若不是礙于省長的身份和a省復雜的形勢,何延安自己,老早就將巴掌甩過去了!
可是官場斗爭,歷來不是隨心所欲,怎么痛快就怎么整的。若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手段做后盾,痛快過后,就是極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