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忘了關,窗簾一下一下拍打著窗欞,一角露出外面明亮的月光。
在沙發上,極其狹窄,怕掉下去,只得緊緊地抓住他。于是更深入地契合。
月色里陳知遇俯視著她,目光里有深沉而露.骨的欲.望。
她被盯著,從里到外都在灼灼燃燒。
思緒有點亂了,就聽陳知遇問她:“知道當年為什么讓你來跟我考察嗎?”
蘇南神思渙散,“……為什么?”
“這個地方好……”
“……嗯?”
手掌捏著她胸前,很用力地往里頂了一下,“明白了嗎?”
蘇南會意,臉燒起來,“你……變態!”
陳知遇抬頭抹一抹她額頭上的汗芽,俯身吻她,“……叫老師,我教你《逍遙游》。”
愈見大膽的蘇南今天也扛不住了,燒著耳朵,咬著唇一不發。
他就真的教起來。
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一小時后,“授課”才結束。沖過澡,清清爽爽的兩人,去陽臺上喝啤酒。
陳知遇還要再開她玩笑,“背下來了嗎?”
蘇南:“……”
一輩子都忘不掉。
陳知遇瞅著她笑,“我記得你回國那年,辜田給你送了非洲酋長秘方,用得著嗎?”
“用不著!您老當益壯!”蘇南抬腳去踢他,“你怎么這么記仇!”
陳知遇把她腳抓著,“規矩點。“
她從前一直惶惑,篳路藍縷,尋一處棲身之地。
如今也會偶爾覺得誠惶誠恐,怕幸福太過滿溢,自己不夠惜福。
好在不管多遠的路,這個人會一直一直陪她。
這是很好的一天。
遠能看月,近能看山。
更近,心上人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又毀了《逍遙游》(飛速遁……
明天更蘇靜番外。
63、蘇靜(1)...
高中十點鐘下晚自習,每天這個時候,超市要迎來最后一波晚高峰,十點半沉寂下來,蘇靜就可下班回家了。
超市老板在門口添置了烤腸機和關東煮,到十點烤腸正好好了一批,慢吞吞地滾著,散發著濃香,勾引饑腸轆轆的學生的饞蟲。
然而每一批烤腸數量有限,要搶。
“龍哥龍哥!等等我!”
“龍哥你咋跑這么快!”
外面咚咚咚一陣腳步聲,門口燈光被人一遮,一個高大的身影躥進來,“烤腸,來五根。”
老板樂顛顛問:“單獨裝還是一起裝?”
“就一起裝吧。”
老板扯出個塑料袋,把剛剛烤著微焦的烤腸挨個取出來,歸進袋子,“一共十塊錢。”
這人接過,又打開冰箱門,撿出五罐冰鎮啤酒,連同裝烤串的袋子一起擱在收銀臺上。四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生一下涌進來,和高個子的這人勾肩搭背。
“上道啊龍哥!”
“請客嗎龍哥?!”
“肯定得請!物理競賽,一等獎!能不請嗎?”
有人拍高個子,“請嗎龍哥?”
“龍哥”:“請。”
蘇靜給啤酒罐身掃了一下碼,輸入一個“5”,又手動敲入一串碼,看屏幕跳出個“10”,目光掃一眼小計的部分,抬頭:“25元。”
那五人推推搡搡,“龍哥”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個踉蹌,身體猛一下朝著收銀臺傾過來。
蘇靜下意識往后退一步,就看見“龍哥”手撐著臺子邊沿,險險站定,有點兒惱怒地回頭望了一下。
一個胖子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下手沒輕沒重的。”
“龍哥”直起身,看向蘇靜,“……對不起。”
蘇靜擺了下頭,“25塊。”
這伙小團體常來,她都已經認得了。
找完零,五人簇擁著出了店,更多的學生涌進來。
十點半關店。
蘇靜去后面狹窄的員工休息室,把身上的制服換下來,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跟正在做最后檢查的店主打聲招呼,出門。
到拐角停自行車地方一看,傻眼了。車沒了,鎖還掛在樹上,豁了老大一口子。
倒了血霉。
這時間,公交也沒了,走回家3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晚上打出租車的起步價是8塊,她盤算著,怎么都覺得心疼。前一陣寧寧生病打針,花了不少錢,現在家里每一塊錢都得掰著用。
想了想,還是準備步行回去。
身后一陣“鈴鈴鈴”的響聲。
蘇靜回頭。
一個高大的男生騎在自行車,朝這邊滑過來。
到蘇靜身邊,他伸出一條腿點在地上,把車停下了,就這樣半站半跨著,笑說:“靜姐。”
蘇靜剛到這家超市來,就引起了一些圍觀,很多人過來買東西時就專盯著她的胸牌看,看她叫“蘇靜”,“靜姐”這個稱呼就漸漸傳出去了。
蘇靜瞧他一眼。剛才的“龍哥”。
“你不是下晚自習了嗎?”
“我回學校拿了套卷子。”
“龍哥”瞧一眼樹下,“……車被偷了。”
“嗯。”
“你住哪兒?”
蘇靜說了地方。
“龍哥”一揚下巴,“正好順路,我載你一程?”
蘇靜猶疑地瞧了瞧他的自行車后座。
“龍哥”兩腿都點在地上,正了正車身,一只腳踩住踏板,“上車。”
車騎得很快,十一月已有點兒涼意的風擦過耳畔,把一縷香氣送入他的鼻腔。
身后蘇靜問他:“你姓什么?”
“龍哥”爽朗一笑,“我姓龍,叫龍沉淵。我爸是金庸迷,這名字是他從降龍十八掌的魚躍于淵這招想出來的。”
感覺到蘇靜沉默了一下,龍沉淵自己把她這會兒的心理活動說出來了,“是不是以為我名字是龍,還想這名字怪土的,搭配什么姓都不好聽。”
蘇靜給他逗得勾了下嘴唇。
“前面下坡!掌好了!”
龍沉淵這個提醒就晚了半秒,蘇靜身體后傾了一下,又往前撲去,本來是抓在他座椅后方的手掌,條件發射地抱住了他的腰。
龍沉淵身體頓時僵住了。
車頭歪了一下,趕緊板正。
后半程,他一聲不吭。蘇靜也回復了方才掌著他座椅姿勢,他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會說話。
很快就到了巷子門口,自行車滑了一陣,停下。
蘇靜跳下后座,“謝謝,明天你來超市,我請你喝啤酒。”
龍沉淵機械地擺了擺腦袋。
“你快回去吧。”
“……好。”
就看著蘇靜走進巷子里,牛仔褲包裹著兩條細長的腿,走路的時候,臀部微翹。
他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又停不下目光。
把自行車停下了,蹲在路邊。
方才后座上,那覆壓在他背上的柔軟,還有一霎濃烈的清香,都一股腦兒地侵占了他的思維。
他覺得自己下面硬成了一根鋼棍兒。
這之后,蘇靜明顯感覺到龍沉淵對她的態度有了一個很奇怪的轉變。
她當然不知道,血氣方剛,剛滿十七歲的少年,早就把夜深人靜“自力更生”時幻想的對象,從米蘭達·可兒,替換成了她。
只知道他一見她目光就躲躲閃閃,早前的爽朗渣都不剩。后來,他的那四個狐朋狗友都開始打趣,她再怎么想裝遲鈍也不行了。
只得冷相對。
然而龍沉淵不屈不撓,雖然見了她屁都吭不出一個,但還是會雷打不動地過來買東西,趁著收銀時那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個遍。
蘇靜對自己長的不差這一點,還是有所認識的。
但離異,有孩,今年二十七,經過結婚又離異這一遭的蹉跎,早些年她引以為豪的好皮囊,在她看在也就那么回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哪兒來的魅力,能吸引小自己十歲的小屁孩?
小屁孩越來越露骨了,從秋到冬,再從冬到秋,升上了高三,對她也從觀望,變成了試探性的噓寒問暖。
比如早上天剛蒙蒙亮,他等在她的巷子口,把一只塑料袋往她自行車把手上一掛,一蹬車一溜煙就跑了。塑料袋里裝著感冒藥,約莫是聽她收銀時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再比如,中午午休時間,趁人最少的時候,從冰柜里拿兩瓶冰鎮的汽水,付了帳,帶一瓶留一瓶。
蘇靜覺得頭疼,明里暗里說過多次,龍沉淵消停兩天,依然故我。
十月三十日,龍沉淵十八歲生日。
恰好這天學校月考結束,龍沉淵跟半個班的男生去ktv里玩脫了形,中午玩到晚上,喝得醉醺醺,趴在花壇里吐。
幾個男生嘿嘿笑,問龍沉淵:“龍哥,你成年了,你小兄弟成年了不?”
龍沉淵悶著頭。
有人搡他一下,壞笑著問:“那個蘇靜,你搞上了沒?”
胃里的酒霎時變成熱血沖上腦門,龍沉淵想也沒想,起身一腳踹過去,“搞你媽!”
他對蘇靜,最開始可能只有性沖動,一年下來,已經不一樣了。
有時候從超市門口經過,對那道低垂螓首的身影,只是看一眼就覺得心滿意足。
他跟他這幫“兄弟”不一樣,很多事他很明白很有底線,比如玩歸玩,成績一點不能拉下,白天裝過的逼,晚上熬夜也得補回來。所以他成績穩定在班上前三,還得過好多次物理競賽獎,如果不出意外,保送上帝都的學校是妥妥的。
再比如,既然明白了自己對蘇靜的喜歡,真不是直奔下三路的喜歡,那他就容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對她有一丁點兒的詆毀。
十點半,準時關店。
蘇靜照例換了衣服,出店門去取自行車。
老遠,就看見馬路牙子上坐了個人。
她腳步慢了,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就看見龍沉淵抬起頭來,嘴角豁了,額頭也腫了。蘇靜一愣,“怎么搞的?”
龍沉淵看她一眼,又悶下頭,“……為你唄。”
蘇靜:“……”
有點僵持地站立片刻,蘇靜無奈道:“你趕快回去吧。”掏出車鑰匙,去開鎖。
高大的身影立即躥起來,從她手臂繞過去,一把攥住她的手,“我過生日,你都不能多跟我說兩句話?”
蘇靜一頓。
就這么一個停頓的瞬間,她兩條胳膊就被緊緊一箍,身體往樹身上一抵。
一身酒味的身體靠過來,把她完整地圈在懷里,緊跟著一只手抬上來,捏著她下巴,就吻下去。
蘇靜掙扎了一下,體力懸殊,沒掙脫。
感覺莽撞的舌尖要擠進來,想也沒想,張口一咬。
龍沉淵吃痛,“嘶”一聲,“……老子的初吻!”
蘇靜不知道為什么就笑出來了,又立即繃住臉,仰頭看他,“酒醒了沒?醒了趕緊滾。”
龍沉淵手臂收攏,“……你就不相信我是真喜歡你嗎?”
“相信啊。喜歡能當飯吃嗎?”蘇靜伸手戳在胸膛,心里暗想,還挺硬邦邦的,“我多大,你多大?你一個未成年……”
“成年了。”
“……十八歲小屁孩,懂什么喜歡不喜歡?”
“我不懂,你懂。你懂怎么還離婚了呢?”
蘇靜臉色一變。
龍沉淵似乎就是故意想刺她,“反正就這樣唄,你要是不再婚,我不是都有機會么。”
體溫熱烘烘,熨帖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蘇靜才又開口,“別鬧了,你馬上高考了,跟我這兒浪費時間沒意思,我倆不可能。我女兒都要上幼兒園了。”
“我還沒見過你女兒,什么時候讓我見一下。”
想到寧寧,蘇靜仿佛被兜頭潑了桶涼水,一下就清醒了,伸手去推龍沉淵手肘,“你趕緊回去吧祖宗。”
“我醉了,走不動。”
蘇靜脾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想怎么樣?”
“陪我。”
蘇靜冷聲道:“陪你干什么?上床?睡過就行嗎?那走吧——我又不吃虧。”
龍沉淵一下愣住,身體擺正,慢慢地退回去。
半晌,悶著頭說:“……我沒這么想。”
蘇靜嘆聲氣,不理他,去給車開鎖。
龍沉淵耷拉著肩膀,“……真要走嗎?”
蘇靜一時心硬如鐵,知道拖拖拉拉真不是個事,“……跟你說正經的,別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等你高考過了,天南海北,過半年你就不記得我這么一個殘花敗柳……”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自己?”
蘇靜噎了一下。
龍沉淵瞪著她,眼眶泛紅,“我告訴你,我忘不了你,你真別不相信。”
那天,蘇靜給龍沉淵打了輛出租車,好歹是給塞回去了。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
從跟王承業沒休沒止的吵架開始,從她一根筋想在婚姻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開始,她就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很單純又讓人無法抗拒的異性之間的微妙與曖昧。
但人之所以成長,就是栽在石頭上,疼了,才明白下一回要看路,要躲。
現在擺明了是個看不到底的深坑,她自然不會往下跳。
龍沉淵正式收到了保送通知。
為了不動搖其他學生的軍心,他和另一個保送的女生,都被勒令還得繼續上課,不過晚自習可以不出席。
龍沉淵于是找了新的消遣辦法——每天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去給超市老板免費當理貨員。
有個身強力壯的勞動力,還不要工錢,老板簡直求之不得。
蘇靜卻不樂意了,然而又說不過老板,只能看著龍沉淵在貨架之間竄來竄去,歇一會兒,坐在收銀臺對面的板凳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這位祖宗,是她長這么大遇到的最固執的追求者。
一月初,天氣已經很冷了,超市里開著暖氣,龍沉淵搬一會兒東西就熱出一身汗,脫了羽絨服,里面就穿著件灰色的t恤。
他坐在裝著啤酒瓶的紙箱子上,弓著身,雙臂搭在膝蓋上。那灰t恤勾勒出年輕男人軀體緊實流暢的線條,蓬勃青春。
蘇靜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龍沉淵要笑不笑地看著她,從箱子上站起來,輕車熟路地開冰柜門,拿罐可樂去結賬。
掃碼的時候,就感覺到他湊過來,帶著點兒汗味的體溫撲面而來,“好看嗎,靜姐?”
“沒看你,”蘇靜神色坦然,“看你屁股底下的箱子,你坐了,啤酒還怎么賣給別人?”
“那我買了,請你喝?”
蘇靜臉一下熱了。
“啪”一下把易拉罐扣在臺子上,“4塊!”
沒妹妹在家的這個年,過得冷冷清清。
蘇母也提不起來興致,零點剛過,就抱著已經睡著了寧寧去房間了。
蘇靜洗了臉,正準備去睡覺,手機響起來。
龍沉淵發來的短信:下來。
蘇靜愣了會兒,撈起羽絨服套上,拿上鑰匙和手機,輕手輕腳關上門,下樓。
龍沉淵就在巷口,兩手插在黑色羽絨服的口袋里。他背后,煙花在沉黑的夜空中,一蓬一蓬炸開。
龍沉淵咧嘴一笑,“新年快樂啊,蘇靜。”
蘇靜頓下腳步,這時候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就下來了。
龍沉淵往前走了一步,“好久沒見你了。”
他真的很高,站立的時候,她整個被覆蓋在他陰影里。
“寒假不夠你浪的?”
“去美國我姑媽家玩了一趟,本來就想在那兒過年的……”龍沉淵目光往下一壓,“……想你,所以回來了。”
蘇靜沒吭聲。
“你也不感動一下。”龍沉淵自顧自笑一聲,“去不去河邊逛逛?”
沒等蘇靜回應,他抬手把她羽絨服拉鏈拉高,手滑下來,在她手臂上頓了一下,還是放下,又把兩手插進兜里,轉身,“走吧。”
對她的尊重,幾乎帶著誠惶誠恐。
蘇靜低低地嘆了口氣。
從小到大,追她的人就沒斷過,她也不知道當年為什么獨獨被王承業那些如今回想起來拙劣不堪的“浪漫”套路給打動了,精明算計了那么多年,偏偏栽在一個對她最無所謂真心的男人身上。
一個人愛不愛你,真不體現在驚世駭俗,而是體現在日常的涓滴瑣碎。
橋上視野更好,近處遠處,煙花炸響聲此起彼伏,兩個人的臉,也被照得時明時暗。
“你這么晚出來,你爸媽不管?”
龍沉淵笑說:“我爸很放心我,從來不管。再說,我都成年了,又保送了,他沒理由管我啊。我媽……我媽在打麻將呢。”
“你家庭應該很好。”
“還行吧,在槭城這小地方算得上好,去大城市就屁都不是了。”龍沉淵很明白蘇靜問她這些話的用意,“你甭給我上眼藥,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覺得,我畢業了出去了,我父母還能管得著我嗎?”
蘇靜不為所動,“所以你還是小孩兒。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家庭對人的羈絆是一生一世的。”
龍沉淵一下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她,“你總給我講道理,你就不能坦誠點兒問問你自己,究竟喜不喜歡我?”
蘇靜第一反應是避開他的目光,又覺得這樣顯得心虛,干脆就與他對視,“不喜歡。”
“真的?”
沒給她回答的時間,他欺身壓過來,手掌穩穩扣著她腦袋,吻下去。
舌尖很強硬地頂開她牙齒,伸進去亂七八糟地攪弄。
果然是小孩兒,猴急猴急的。
蘇靜被他吮地舌根發疼,受不了了,嘆聲氣。
手掌沒帶一點力道,輕輕拍在他臉上,翻個身,帶著他手臂一轉,往石橋欄桿上一壓,踮腳,”……接吻不是這樣的。”
這回,她主動,引導他。
沒一會兒,就感覺很硬的東西頂在她腿間。
他被她吻得呼吸急促,完全喘不上來氣,突然一伸手,將她一推。
蘇靜瞧著他,“……喲,你還會臉紅。”
龍沉淵往旁邊退一步,蹲在橋上,臉埋在手臂里。
過了半會兒,蘇靜才聽見一道沉悶的聲音,帶兒點顫,“……你先別過來。”
從手臂里露出的耳朵,紅得燒起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一章寫不完,看來還要一章。
64、蘇靜(2)...
除夕這天,龍沉淵樂顛顛暈乎乎地回去了。
過年期間,給蘇靜發微信。雖有延遲,雖然簡意賅,但她都回復了。他覺得挺好,因為以前蘇靜理都不理他。
開學之后,龍沉淵繼續去蘇靜跟前晃悠,有時候會等她關了店,膩歪地討一個吻再回家。
父親問他怎么越回越晚了,他大義凜然地說:“留學校給人補課呢。”
龍爸:“好,我兒子助人為樂,俠肝義膽。”
母親呢?從手機屏幕里抬起頭來,“兒子,我最近換了個新面膜,你看看我皮膚變好了沒?”
他:“吹彈可破。”
過會兒,微信上就收到龍媽發來的200塊紅包。
三月的一天,大早去了超市,一看,柜臺后面收銀的人換了一個。
“老板,靜姐今天請假了嗎?”
老板從后面房間里探出頭來,“哦,你靜姐辭職了啊,你不知道嗎?”
龍沉淵腦袋里嗡一聲,“……她沒跟我說。”
“校門口東邊那條路上,走兩百米,有個小門面,你靜姐去那兒開店了。”
龍沉淵跟老板道了聲謝,悶頭找過去。
店鋪還沒開張,里面蘇靜正把地上的紙箱子一個一個拆開,從里面拿出各式各樣的東西,擺上貨架。
他不吭聲,在門口臺階下方站立片刻,終于看到蘇靜抬起頭來,目光在他身上掃一眼,又低下頭去。
他火氣噌地上來了,一步跨上臺階,兩步到了蘇靜跟前,把她手腕一擭,往上一提。蘇靜一下撞他在胸膛上。
“你開店都不跟我說一聲?”
蘇靜斜眼看他,“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跟你商量嗎?”
龍沉淵一下噎住,“你……和我……”
“接吻能代表什么?”
龍沉淵睜大眼睛,定一會兒,猛將她手腕一放,“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兒。你們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當一回事!”
高大的身影出了店門,拐個彎,飛快就看不見了。
蘇靜坐在紙箱上。
兩句話尖刀一樣扎著人心,發涼,又無所適從。
她發了好久的呆,才一抹臉起來繼續擺貨。
沒法告訴龍沉淵,那天主動親過他以后,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是個坑,還不繞開,還往里丟石頭,給坑底呼救的人以希望以后,她又不敢去拉他,或者跳下去陪他。
賤不賤。
然而,龍沉淵真的還太小了。
店開了,龍沉淵跟他那幫子兄弟來過幾次,全程一不發,也垂著頭不去看蘇靜。就那幾個兄弟繞著貨架逛好幾圈,選不出能買的東西,嘻嘻哈哈跟蘇靜說幾句話,就走了。
沉寂,僵持著。
蘇靜盤算著,快高考了,高考完了,他就不會來學校了。
高考之前,龍沉淵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現。
他那四位狐朋狗友,蘇靜倒是時常見到,都耷拉著腦袋,高考在即,也沒心思玩樂了,就指望著抱一抱佛腳,等高考那兩天佛祖成全他們的僥幸。
高考附近戒嚴了兩天,車馬繞道,汽笛禁鳴。
蘇靜干脆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到9號才正常開店。
天剛黑,蘇靜去之前打工的超市,買洗手液的時候,就看見龍沉淵背上掛著個書包,從校門外慢吞吞地出來了。
書包很沉,壓得他肩膀略往下塌。隔著來去的人流,他看一眼她,又緩慢而平靜地轉過目光。
蘇靜捏著洗手液的瓶子,半刻,看他從自己跟前經過了,才仿佛無知無覺地邁開腳步。
定不下神,晚上給人做指甲的時候,差點兒涂錯了顏色。
到9點,她提前關了門。
推著自行車剛到路口處,就看見那里蹲了個人。
蘇靜嚇一跳。
龍沉淵緩緩站起身,提起他那個鼓鼓囊囊,看著就似要裂開的書包,“我能去你店里坐會兒嗎?”
“……已經關門了。”
龍沉淵抬頭瞧著她,神情十分平靜,“……我后天就去帝都了。”
蘇靜聽著自己聲音啞了一下,“這么早?”
“學校本科就實行導師輔導制了,過去參加見面會。”
“那你……”蘇靜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
“能跟你待會兒嗎?”
蘇靜掌在把手上的手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去我家里坐坐吧。我媽帶著寧寧去娘家那邊的親戚了。”
把自行車鎖了,攔了輛出租。三公里的路,十分鐘就到了。
巷子里已經安靜下來,路燈光暗,勉強能照出路面上的輪廓。
燈下聚了群蛾子,撲簌簌地撲向光亮。
上樓,腳步都像沒踩到實處,總覺得下一步就要陷下去。
她呼吸有點兒不暢,過一秒換一個主意,到最后也不知道哪個念頭占了上風。
摸鑰匙,低頭插進鎖孔,低聲說:“家里臟亂差,你別介意。”
龍沉淵很安靜立著,沒吭聲。
蘇靜摸門邊的墻壁,把燈打開,翻出雙很大的浴室拖鞋,“看小不小,小就不換鞋了,直接進來吧。”
龍沉淵把腳塞進去,有點兒小了,一看地板舊歸舊,沒一點兒塵埃,就蹬了運動鞋,穿著襪子踩上去。
蘇靜去廚房開冰箱,“你喝點兒什么。”
沒聽見回答,就覺得門口一暗,龍沉淵立在廚房門口,頭快要抵著門頂。
蘇靜手握著啤酒的罐子,頓了片刻,往下一滑,轉而拿了罐旺仔牛奶,丟給他。
龍沉淵穩穩接著,“……”
蘇靜:“補鈣的。也補心眼兒。”
“你心眼兒那么多,分兩個給我不就得了。”
蘇靜:“別拿話刺我。”
龍沉淵揭了易拉罐扣環,咕嚕嚕就把這罐牛奶喝完了,往出門的桌子上一放,“我能沖個涼嗎?”
蘇靜微一瞇眼,瞅他。
指一指浴室,“左邊熱水,右邊冷水。”
自己回房間,把空調打開,吹了一會兒,等身上的汗干透了,拿起搭在椅背上平常在家里穿的寬松t恤換上,底下隨便套了條牛仔熱褲。
她坐在桌前,往一個本子上記錄今天的入賬。
記完了,給蘇母撥了個電話。蘇母說寧寧已經睡了,睡前念叨了一下媽媽。
掛了電話,聽見腳步聲。
往外看一眼,頭發濕潤的龍沉淵從浴室出來了,腳步立在客廳,凝視著掛在墻上的一副照片。
那是寧寧的周歲留念。
過了一會兒,龍沉淵往臥室里看一眼,走過來,在門口處停了下,似乎是看蘇靜會不會不讓他進。
蘇靜微垂著頭,沒看他。
他自己去窗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你為什么離婚?”
“前夫出軌。”
“你這么漂亮,他還出軌。”
蘇靜笑一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抽屜上的鎖頭,“再漂亮,久了也不覺得新鮮。總有睡膩味的時候。”
話這么直白,龍沉淵有點兒不知道目光該往哪兒放。
蘇靜轉過頭來看他,“一個月沒見,想清楚了嗎?”
“我一直挺清楚的。”
“你還小……”
“你就沒別的理由了嗎?”
蘇靜給噎了一下,“……想過嗎,你爸媽怎么看?你同學怎么看?你十八的時候,我二十八;等你三十八,我要到五十了。”
“你讀過杜拉斯的《情人》嗎?”龍沉淵打斷她,低著頭,沉聲說,“‘與你年輕時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貌’。”
房間低、潮、破舊,天花板上一顆日光燈泡,散發出的白光也仿佛是舊的。
除了寧寧,她覺得自己的生活,與“美好”這個詞已經毫不沾邊了。
龍沉淵是美好的。
青春,朝氣蓬勃。像她年輕時候,和妹妹出游,在一個海島上看過的,一棵挺拔而茂密蔥郁的樹,只是沾上一點綠色,就覺得人生的初夏就這樣悄然而至。
她從來不是一個拐彎抹角的人,年輕的時候,就會沖著在樓梯上堵她的愣頭青直接問:“你喜歡我?”只是多半沒幾個人敢承認,打著哈哈就跑了。
慫,沒膽。
王承業是敢承認的那一個。
如今……
蘇靜緩緩抬起頭,看著隔著一段距離,坐在凳上極具存在感的年輕男人,“……你想跟我睡嗎?”
龍沉淵一呆。
片刻,喉結滾動,“想……但……”
蘇靜笑了一下,“我洗個澡,你下去買東西。”
“買……買什么?”
“避孕套啊。”
龍沉淵徹底呆住。
蘇靜站起身,“快去。”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奪門而逃。
門關上,才感覺到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去……還是不去?還是去了就不回來了?
他蹲在門口,頭埋在手臂間,用力揪自己頭發。
蘇靜洗完澡,卸了妝,吹干了頭發,坐在桌前,把護膚品都擦完了,龍沉淵還沒回來。估摸著多半是嚇跑了。
說不上什么心情,也不敢去細究。
片刻,她走出臥室,去反鎖客廳的門。
“咚咚。”
蘇靜心臟顫了一下。
片刻。
“咚咚咚。”
她沒讓自己再去多想,一下把門打開了。
龍沉淵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悶著頭,跨進來。
另一手里,還拎著個塑料袋。
蘇靜掃一眼,啤酒零食,什么都有。
龍沉淵把塑料袋擱在桌子上,低頭從里面拿出罐啤酒。
蘇靜走過去,手從他右臂繞去前方,捏住他握住啤酒罐的那只手,“……有我在,還需要靠這個壯膽?”
龍沉淵身體一震,頓了幾秒,“啪”一聲,易拉罐落在桌上。
他轉個身,兩手死死摟住她的腰,吻下去。
蘇靜踮腳,手臂環住他脖子,勾.引他,指引他。
放在她肩上的那兩只溫熱的手掌,沿著脊背的曲線緩緩地往上摩挲。
蘇靜覺察到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帶著他,漸漸往臥室去。
·
空調不管用了,體溫升起來,身上開始冒汗。
快要入港,這時候……他才想起來,東西還在客廳里。
只得狼狽地跳下床去拿。
臥室里蘇靜哈哈大笑。
……
終于進去,生理和心理,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片刻,他遵從本能地開始動。刺激的感覺就像潮水一樣淹過神經末梢。沒一會兒,驟然一個巨浪襲來,他猝不及防,然后發現自己……
已經繳.械了
蘇靜也愣了一下。
他悶著頭,一不發。
片刻,蘇靜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這次沒笑,撐起身體將他一抱,“……第一次都這樣。”
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摘了東西,翻個身,背對著蘇靜躺下。
蘇靜湊過去,把他腦袋扳過來吻他,“真沒事……這是正常的。”
“……你別說了。”龍沉淵語氣像是要打人,“……老子的初.夜。”
蘇靜這下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
龍沉淵十分郁悶,暫時不想理她。
十來分鐘,他又恢復。這一次,持續很久。
他想徹底把她弄亂,或者干脆弄壞,低頭去咬她的唇,“……我是誰?”
她抱住他的腦袋,脖子往后仰,“……阿龍。
最后,他總算結束。
頓一下,趕緊脫了東西,俯身去吻蘇靜,“你……好了嗎?”
蘇靜笑一聲,“……有那么簡單嗎?”
他撓撓頭。
蘇靜拍一下他的臉,“滿足了?”
“沒有……”興許蘇靜這話是意有所指,然而他不想跟她打太極,“不滿足。”貼著她耳朵,話沒出口,自己臉先紅了,“睡了更不滿足,除非你讓我睡一輩子。”
蘇靜笑不可遏,“你自己害羞就別裝逼好嗎?現在挺牛的……秒.射的時候……”
龍沉淵一下把她嘴堵住,“你還提!”
后半夜,又來一次。
小屁孩兒體力好,一次比一次持續時間長,蘇靜給折騰得第二天差點錯過了早起的點。
從起床開始,龍沉淵全程不敢看她,視線一對上就開始臉紅。
早餐吃了兩碗面,他把她送到巷口。
他要回家,她去店里。
一輪薄紅的朝陽掛在東邊天幕,空氣里彌散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龍沉淵悶著頭,不知道怎么開口。
感覺好像說什么,都像是向她討要名分一樣。
然而她上回就說了,這能代表什么呢?
蘇靜穿著短袖上衣和七分褲,露出光潔的手臂和腳踝。因為頸側被他吮出了吻.痕,頭發放了下來。
清透的晨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很年輕。
他從來不覺得年齡是多大的差距。
最大的差距是人心。
蘇靜立著,也在看他。
到這份上,真不給點兒交代,好像說不過去,頓一頓,喊他名字,“龍沉淵。”
龍沉淵趕緊“嗯”一聲。
蘇靜側著頭,眺望遠處,把話斟酌了又斟酌,“我現在除了想把寧寧帶大,沒有別的念頭。婚姻對我而,可有可無……我是離過婚的人,沒什么可在乎的。”
頓一下,轉過頭來,“你不用給我什么保證,去好好讀書吧。要是你畢業工作了,想法還沒變,我就跟你結婚。”
龍沉淵微張著口,愣了很久,片刻,突然沖過去將她一把抱起來。
“……放我下來!”
他抱著轉了兩圈,才把她放下,低頭去親她,眼睛都亮了,“你等我。”
蘇靜快被晃暈了,白他一眼。
龍沉淵也不逼她表態了。
她這樣的女人,怎么可能還信口頭承諾這套把戲呢?
他不做承諾,他直接落實給他看。
“我去帝都了,能給你打電話嗎?”
“打啊。”
“能跟你視頻嗎?”
蘇靜眼神復雜地瞅他,“想干啥?”
龍沉淵臉噌一下紅了,“……沒別的意思!”
蘇靜:“看情況吧。”
龍沉淵滿足的不得了,把她手抓過來往自己腰上一放,又低頭去親她,“靜姐,我沒喜歡過別人,第一個喜歡的人就是你。特別喜歡你。”
蘇靜給膩歪壞了,抬手拍他臉,“行了行了,你快回家去吧,你徹夜不歸家長也不管?”
“我跟我爸說跟朋友刷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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