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傅南在瓷廠學制瓷基本知識時,刑警隊還在調查相關案件的家屬。
連續兩天排查,一幫刑警吃了老鼻子灰。
性.侵、猥褻案,當初破案的,受害人家屬可能覺得量刑不夠重,怨恨施暴人的同時,看刑警也不順眼,事情過去了,現在警察又來問東問西,沒人會高興,重新揭開傷疤會疼,鄰居的議論也會增加壓力。
如果當初沒能破案,警察們就多了頂“無能”的帽子。
中午隨便挑的館子,吃完繼續查。
周凜開車,副駕駛位上,唐軒低聲陳述下一家的情況:“死者叫梁芳,24歲,去年八月十號晚在出租房吞安眠藥自盡,死前留下遺書,稱活著很累……生母早喪,父親梁有功與繼母李嬌帶著小兒子另住,因為與梁芳來往較少,沒發現梁芳有異常表現。梁芳自盡時,男友孫衛平在荷蘭出差,通訊記錄沒發現異常,不過房東、孫衛平都表示,梁芳從去年三月份開始出現反常,具體表現為沉默寡、回避社交,疑似抑郁癥。”
周凜瞥眼導航,距離梁家還有十分鐘路程。
正逢周末,梁有功、李嬌都在家休息,小兒子在讀輔導班。警察上門,夫妻倆有不同程度的緊張與警惕。
周凜面無表情地審視二人,由唐軒發問:“梁芳的案子我們需要再了解一下,請問梁芳生前,身邊是否有年齡在20-30歲之間,身高175以上的男性朋友。”
梁有功看向妻子。
李嬌抿抿唇,似是不耐煩又礙于丈夫的心情強忍著的樣子,淡淡道:“我們不是親母女,平時基本不說話,她身邊有什么朋友,我不清楚。”
梁有功嘆氣,努力回憶道:“芳芳從小就乖,大學以前沒談過戀愛,大二的時候跟衛平在一起了,除了衛平,平時交往的都是同學、同事,我看她朋友圈發過旅游合照,就是公司活動,爬山聚餐什么的,除了衛平,她與其他同事感情如何,我真不知道。”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父母除非盯得太緊,否則也無從知曉子女的具體。
唐軒點頭:“孫衛平,您了解嗎?”
梁有功露出一個欣慰的笑:“衛平挺好的,對誰都特別禮貌,跟芳芳感情也好……”
旁邊李嬌突然插話:“孫衛平跟你們要找的人差不多,有178吧,跟芳芳同屆,長得挺帥的,是不是芳芳自殺與他有關?”
唐軒沒答,繼續問梁有功:“您上次見孫衛平是什么時候,最近有聯系嗎?”
梁有功搖頭:“沒有,芳芳葬禮后他跟我們就斷了關系,警官,你們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說到后面,男人突然急了,眼中帶著難以置信與一絲怨恨,仿佛料定女兒的死與孫衛平有關。
“您女兒是自殺,我們調查此案另有原因,目前還不能公開,有消息會再聯系你們。”唐軒平靜地說。
夫妻倆將信將疑。
這邊調查結束,周凜、唐軒立即去了孫衛平父母家里。孫父是銀行管理人員,今天加班,孫母一個人在家,緊張又莫名地將兩位刑警請進了門。
提到梁芳,孫母神色悲傷:“芳芳溫柔漂亮,出事前兩個孩子都計劃結婚了,誰知道……衛平很受打擊,也很自責,說如果他沒出差,芳芳就不會想不開……芳芳下葬后,衛平說他沒心情上班,辭職旅游去了,一兩個月回來一次……”
“您有他近照嗎?”唐軒問。
孫母很配合,拿出手機,兒子每到一個景點都會發照片給她,透過照片看見兒子又能笑了,孫母才放心。
周凜接過手機。
照片上的男人身穿登山服,站在廬山一個標志景點前,眉目清秀膚色白皙,男人雙手叉腰微笑,高高瘦瘦的個子,眼里有絲難以掩飾的滄桑。周凜放到照片,看了幾秒,突然發現幾處p圖痕跡。
周凜朝唐軒使個眼色。
唐軒假裝有電話來,退到孫家門外,悄悄通知警局調查孫衛平,一查便知,孫衛平去年十月十二號搭乘飛機離開江市,五天后返回,然后直至今天,再沒有過離市記錄。同時查到,就在昨天,孫衛平入住江市一家酒店。
刑警隊即刻展開搜捕。
下午三點,酒店,情侶套房。
孫衛平仰面躺在鋪著玫瑰色床單的心形床上,眼睛閉著,眼角落下兩行淚。
大二那年暑假,他約芳芳出來看電影,昏暗的電影院,他鼓足勇氣握住她手,她沒有躲。那晚,是他們作為戀人的第一次約會,圣誕節的晚上,他牽著她的手走進這家酒店,走進這間套房,她是那么羞澀,捂著臉不敢給他看,最后他不得不關燈,兩人才生澀地完成了第一次。
畢業兩年,他看中一套房,芳芳很喜歡,當時他在外地,計劃回江市后,便帶她去領證。
可就在他回來的前一晚,芳芳晚上加班,回家路上,被一個流浪漢捂住嘴拖進小巷。
他要報警,芳芳不同意,寧死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然后她一直哭,哭了好幾天,哭著說她沒看清那人的臉,哭著求他別問了。他疼,他恨,手里像攥著一把刀,卻找不到下刀的人。芳芳太脆弱,他不敢逼她,她想息事寧人,他就盡量隱藏恨意,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