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公里之外,安全撤離基地的二千多人,包括異能者和平民,全部聚集在加油站的空地上引頸眺望,親眼看著聳立云霄的山崗轉眼間崩裂成碎石,將基地掩埋。巨大的響聲即便隔了幾十公里依然清晰可聞,連腳下的大地也都隨之震顫,沖天的煙塵在廢墟上空飄揚,久久不散。
天地驟變所帶來的威勢是那樣可怖,令親眼見證這一幕的民眾們遍體生寒。若不是龔少及時提醒大家撤離,后果會怎樣?恐怕他們早已粉身碎骨,埋尸山下了。想到這里,眾人不約而同朝表情淡然的龔少看去,眼里閃爍著狂熱的崇拜和深切的感激。
龔少將他們救出煉獄般的城市,替他們搜集足夠生存下去的物資,幫他們清剿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喪尸,帶領他們變強,戰斗,讓他們從絕望中掙脫出來,看見活下去的光明和希望。一次又一次,龔少用實際行動證明著末世并不可怕。龔少之于他們,早已超越了輕飄飄的‘恩人’兩字,而是被賦予了更厚重,更神圣的意義。就彷如信仰,彷如精神支柱,只要龔少與大家同在,哪怕基地覆滅,他們也并不驚慌,堅信自己一定能夠順利度過難關,好好的活下去。
在看見龔少平淡表情的那一刻,民眾們恐慌的情緒瞬間平復下來,人群中不知是誰,含著淚哽咽的喊了一聲‘龔少萬歲’,如觸發了某種開關,滿帶著狂熱崇拜的一聲聲‘龔少萬歲’在加油站上空回蕩,久久不息。
龔父和林祖父對視,眼里俱都含著深深的笑意。本以為這場災難會使基地人心渙散,恐慌情緒蔓延,卻不想,有黎昕在,這一切擔憂都成了他們的庸人自擾。
經過這次事件,龔黎昕在基地的威望達到了空前的高度,儼然成了民眾心目中的精神領袖,使基地的凝聚力和歸屬感更強了。
龔黎昕是一個宅男,一下面對這么多人的熱情,難免有些適應不良。他面容依舊平淡,只抿緊的唇瓣和微微泛紅的耳尖泄露了他內心的不自在。不著痕跡的挪動腳邊,朝身旁站立的林文博靠攏,他清澈水亮的眼眸明明白白的寫著五個大字——我該怎么辦?
頭一次看見少年露出小白兔般驚慌失措的表情,偏他還要強作鎮定,那樣子可憐又可愛,看的林文博心尖直顫。垂頭,單手握拳置于唇邊,將幾欲溢出唇角的笑意堵回去,林文博輕聲提醒道,“時間不早了,又勞累了一天,你叫大家趕緊扎營休息。”
龔黎昕眸子微微一亮,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用內力將自己的話送入每一個人耳邊,關切的囑咐道,“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安營扎寨,好生休息吧。”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應諾,心中暗自為龔少清晰可聞,彷如耳邊細語的聲音感到驚奇,崇拜之情瞬間又往上漲了漲。
“龔少,基地沒了,今后我們去哪里安家?”轉身之際,有人擔心的詢問到。
“今晚我們將召開會議討論這個問題,明天早上再給大家答案。無論去哪里,我龔遠航保證絕不會拋棄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龔父見兒子被問住,連忙開口大聲回答。
有了他的保證,最后一絲不安也散去,民眾自覺去后勤人員那里領取帳篷,在加油站的空地搭建臨時居所,而六區負責人和各異能小組的組長則聚集在加油站的小賣部里召開會議,討論今后何去何從。
“咱們不如直接北上,去投奔響翠灣基地吧?聽說那里設施完備,物資充足,正在招納全國各地的異能者和幸存者。去了那里,民眾的生活更加有保障。”六組的組長沉吟片刻后首先開口。
“不行!”半點不給大家考慮的時間,龔香怡尖聲否決道,眸子里快速掠過幾絲恐懼。響翠灣基地是她一生悲劇開始的地方,是困擾了她兩輩子的夢魘,她說什么也不會去那里。
“我也覺得不可行。”林文博意味不明的瞥一眼龔香怡,徐徐開口。
“說說你們的理由。”響翠灣是宋家的基地,龔家和宋家積怨甚深,龔遠航也覺不妥,但卻沒有明說。這畢竟牽扯到民眾的利益,不能因家族私怨而置民眾利益于不顧。
龔黎昕垂眸,看似在認真聆聽會議內容,實際上早已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一牽扯到此類決議,他的腦袋就嚴重打結,從英明神武的龔少瞬間退化成見識短淺的古人。
宋浩然瞥見少年開始變得迷蒙的雙眼,心中好笑,悄悄拉過他白嫩纖長的手指置于掌心把玩。他并不關心何去何從的問題,哪怕大家要上京,投奔將他逼出家族的二叔一脈,只要少年還在他身邊,他就能安之若素,處之泰然。
“我們近兩千人集體遷移,又帶著這么多物資,鬧出的動靜會很大,一路上肯定會招來很多麻煩,恐怕不能安全支撐到響翠灣。不如就近找一個基地投靠更加保險。”林文博解釋道。
“對!北上的話路途遙遠,碰見的盜匪和喪尸肯定不少,危險重重。就近選擇一個基地投靠才是上策。”龔香怡連忙開口附和。
沉吟片刻后,三區負責人遲疑的開口,“說是這么說,但是咱們人多勢眾,附近哪個基地敢收留咱們?就不怕被咱們反客為主,鳩占鵲巢?到時貿貿然去了,恐怕還會發生流血沖突,造成更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