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時,佳禾就睡在按摩房里,身上蓋著被子。
她心頭發虛地坐起來,看著外邊雪白天地,開始拼命回憶自己昨晚是怎么睡著,又是怎么從按摩床到了大床上,終是徒勞無功。
心中有些隱隱猜測,那三個按摩師都是盲人,肯定不好抱自己上床,難道……她猛地拍了下腦袋,暗自罵著自己花癡。
就這么發了會兒愣,才下床,踩著拖鞋走到外間。
三張按摩床都是空著的,按摩師都回去睡了,這個時間還沒開工,只有她一個人在房間里,空落落的。她看了看手機,才七點多,正琢磨著易文澤是什么時候走得時候,身后門忽然被人打開,回過頭,易文澤正反手關上門。
“早。”易文澤簡單地打著招呼。
“早……”佳禾瞠目結舌看他,“你今天沒戲?”
挺平凡的招呼,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有點太玄幻了……
易文澤把門卡放到小吧臺上:“因為是提前回來,算是偷閑了一天。”
佳禾笑笑,后來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么,就莫名回房換了暖和的衣服,坐上了劇組留下的空車。易文澤開車的技術極好,對橫店也很熟,很快就把她帶到了一家港式茶餐廳。餐廳在一條正在修葺的馬路邊,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交叉路口,佳禾跟著他走下車,踩著薄雪,小心繞過水坑,仍舊是把鞋弄臟了。
等到了門口,她特地在腳墊上反復蹭著鞋底,很怕一腳雪泥把地板弄臟。
直到徹底干凈了,她才推門走進去,易文澤正在和老板用粵語低聲聊著,笑著看佳禾進來,才對老板點了下,帶著她走到最里處坐下。此時店里稀稀拉拉的也坐了幾桌人,易文澤穿得普通,又壓著帽檐,沒有太引起別人注意。
“車仔面?”易文澤道。
“好。”饑腸轆轆的,又是雪天,一碗車仔面正好。
“叉燒面。”易文澤先點了,老板邊笑著記下來,邊嘲他長情,從不換面的口味。
怎么……和自己的愛好一樣。
佳禾一時卡住,點叉燒是習慣口味,可自己要是和他一樣會不會太刻意?她開始對著單子猛看,頭次發現了親近偶像的壞處,連吃個早飯也這么如履薄冰。
“這里叉燒面味道不錯,”易文澤看她,出建議,“可以試試。”
佳禾忙點頭,松了口氣。
“喝什么?”
“咖啡,espresso。”她搶道。
“看來你真的很困,”易文澤低頭看自己的單子,“這么早喝這個對胃不好,喝espresso的人,breve和mocha估計會嫌淡,conpanna比較合適。”
太體貼了……
佳禾險些淚流滿面。
就在面端上來時,她的電話忽然響起來,名字顯示是喬喬,這才心里咯噔一聲,想起昨晚對她的囑咐。趕緊接起來,那邊喬喬哈欠連天:“我說,你和易文澤混到哪兒去了?”
“我在吃早飯,一會兒到酒店再說天書的事。”佳禾裝模作樣。
“靠,”喬喬笑著罵了聲,“別裝了,車都被你們開走了。”
佳禾嗯了兩聲,拿筷子攪著面,偷看了一眼易文澤。
他正端起檸檬茶,喝了半口。
“好了好了,”喬喬嘲笑道,“你緊張什么,我還說讓你幫我帶杯熱飲呢,瞧你這驚慌失措的,算了,我還是沖雀巢吧。”說完,就很識相地掛了電話。
佳禾把手機放在桌上,開始吃面,看易文澤似乎不太著急回去,微低著頭看手機,她也不敢吃得太快,直到店里剩了兩三個客人,才放了筷子。
咖啡只剩了小半杯,易文澤依舊在看手機,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他的睫毛,窗外的晨光,還有合適的角度,面前的人竟像是海報一樣的質感,教人沉淪。佳禾暗感嘆了下,才發現自己太過肆無忌憚,忙低頭繼續攪著冷掉的咖啡。
“抱歉,新戲劇本等著反饋。”易文澤抬頭,注意到佳禾仍在攪咖啡,便招手向老板又要了一杯,推到了佳禾面前,示意她換一杯喝。
分分秒秒,比演戲還磨人的相處,可她又不敢先說回去。
她默默嘀咕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本以為是喬喬,卻是另一個催命鬼。一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蕭余懶懶的聲音:“不是吧,我就是試著打一個,你竟然這個點兒接電話——”
佳禾悶悶道:“在吃早飯。”
“北京下雪了,上海下雪沒?”
佳禾胸口悶得更厲害了:“我在橫店跟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