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隊長辦公室,魏恒脫掉大衣掛在衣帽架上,朝立在墻邊的飲水機走了過去。
掛在衣帽架上的大衣轉眼就掉了下來,邢朗撿起大衣抖了抖,重新掛好,趕過去想幫他接水。
“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魏恒就把杯子丟給他,轉身走開了。
邢朗看了看他的背影,不敢微詞,接了一杯水朝窗邊的沙發走過去。
魏恒坐在窗邊,解開兩顆襯衣扣子,轉頭看著窗外一塊澄藍的天空。陽光落在他身上,周身飛起一層泛著毛邊的光霧。
邢朗把杯子遞給他,見他不接,便笑道:“那我喝了?不知道那個藍子欣給我下了什么藥,到現在都頭暈。”
魏恒不理他,只垂下眼睛挽了挽袖口。
邢朗喝了幾口水,一直用眼睛瞟他,被魏恒渾身不怒自威的氣場震懾的不敢輕易說話,只敢看他臉色行事。
魏恒并沒有誤會他,這一點他很清楚,魏恒生氣的原因是他惹了一個不太光彩的麻煩,或許還會以后買下了禍根,更氣他竟然中了這么低級的圈套。
邢朗拿不準魏恒現在到底想不想聽他解釋,便一直延挨著,直到看到魏恒微微蹙起眉,不耐煩的拿眼睛瞥了他一下,才連忙放下茶杯,想繞到他身邊坐下。
他剛抬腳,就見魏恒瞇了瞇眼睛,又轉頭看向窗外。
邢朗故意沉著音,笑說:“那我不坐了,站著也挺好。”
魏恒聞,垂著眸子,往回轉了轉眼珠,緊繃的唇角微微抿動。
邢朗知道他心軟了,想找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找不到,索性在他腳邊盤腿坐下,抬手搭在他膝蓋上:“你聽我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再決定生不生氣行嗎?”
魏恒并不看他,抬了抬腿,把他的手抖了下去。
邢朗笑笑,垂下頭沉吟了片刻,肅然道:“我懷疑是謝世南組的局。”
魏恒眉心一動,也正色聽著。
邢朗道:“昨天晚上我去大和酒館,他不在,我就讓店里伙計給他打電話,那老東西讓我去藍夜酒吧找他。到了酒吧,他說暫時有事,讓我等他一會兒,然后藍子欣就跟我搭訕,還和我喝了兩杯酒,她沒碰過我的杯子,卻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藥,或許是她事先買通了服務員。”
說到關鍵部分,邢朗抬起眼睛去打量魏恒的臉色。
魏恒正認真聽著,見他忽然沒了后文,下意識的回眸看向他,就看到他正一臉心虛樣的看著自己,便瞪他一眼,又轉頭看窗外。
邢朗低下頭摸了摸鼻子,接著往下說:“后來我就沒意識了,不知道怎么到的酒店,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睜眼躺在酒店房間里,我下樓退房的時候,前臺服務員告訴我和我一起來的女人四點多就走了,我也沒地兒找她,再打謝世南的電話就打不通了,我就想先回局里再說,結果我前腳剛回來,她就找上門了?!?
說著說著,邢朗就有了底氣,臉上又恢復的往日的睿智與決斷:“讓我去藍夜酒吧,是謝世南的主意。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我在藍夜酒吧。那個藍子欣,我沒見過她,但是我卻是她的目標,她顯然知道我是誰。她下藥迷我不是為了仙人跳,剛才她也說了,她趁我睡著拍了照片,這應該是一種……”
邢朗斂眉想了片刻,抬頭正視魏恒,道:“威脅。”
魏恒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皺了皺,看著他想說話,對上他的眼睛又臨時改變主意,懨懨的轉過臉去。
魏恒鬧脾氣的方式很孩子氣,就是不理他。
邢朗堆上一臉討好的笑容,道:“幸好你讓她說了實話,不然她真抓住我把柄,不一定怎么威脅我。”
說著拍了拍他的大腿,笑問:“消氣沒?要不我把鍵盤拿過來跪一會兒還是你再揍我一拳?”
魏恒終于勉為其難開了尊口,看著他冷冷道:“你以為我揍你,是徇私?”
邢朗忙道:“當然不是了,你是為了嚇唬藍子欣,不然她怎么會說實話呢,你的苦心我都懂。”
魏恒冷哼:“我沒有苦心,只是想揍你。”
邢朗見他態度稍有軟化,才敢摸他的手,把他的手拉過去放在自己臉上:“那就再扇一巴掌?!闭f著沖他燦然一笑。
魏恒被他逗樂了,抿著唇角微微笑了笑,用力瞥他一眼。
邢朗這才撐著地面想站起來,不料屁股剛抬起來,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
秦放倚著門框,挑眉笑道:“表哥,跪著吶?!?
魏恒忙握住邢朗的手,給他借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邢朗拍拍身上的土,坦坦蕩蕩的看著秦放笑了笑:“這不是站起來了嗎?”
秦放樂的前俯后仰的往里走,掄起胳膊來回比劃:“我剛可聽說了啊,你的一夜情對象找到單位來了,非要讓你對她負責,看不出來啊表哥,你還挺風流!”
說著走到沙發邊,坐在沙發扶手上,把幾張紙遞給魏恒,看著邢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不過我要勸勸你啊表哥,你都已經把魏老師騙到手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你可不能占著鍋里的還看著別人碗里的,玩紅玫瑰和白玫瑰那套,你把我的男神魏老師當成什么了?你看看,這身材,這長相,這氣質,哪朵野花比的上他?人家可是一朵閬苑奇葩!”
秦放不僅專業技能過硬,閑書也沒少看,夸人和罵人同樣讓人云里霧里,稀里糊涂。
雖然魏恒聽的懂,但是聽在耳朵里就像是被秦放用一嘴小尖牙笑著咬了一口,怪刺撓人的。便低頭不說話,只看資料。
邢朗暗暗咬牙,心道他好不容易才把魏恒哄好,他倒霉的家里人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拆他的臺,嫌他死的早嗎?
邢朗瞪他了一會兒,忽然問:“這兩天韓斌在干什么?”
冷不丁聽他說起韓斌,秦放眼神閃了閃,沒滋沒味道:“問我?好笑了,我怎么知道?!?
邢朗就笑:“我倒是聽到一點風聲,老韓家里催他結婚呢,這兩天都相了四五個對象了?!?
秦放一臉閑散狀聽著,聽完還打了個哈欠,什么表示都沒有,只推了推魏恒肩膀,說:“魏老師,你也太沒氣性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為人啊,我表哥他在外面養紅玫瑰誒,你還不把他狗腿打折?”
魏恒:……
你們兄弟兩個斗嘴,扯上我干什么?
秦放占了便宜,可還是悻悻的,無精打采的起身朝門口走過去,途中掉頭沖著邢朗挑釁一笑:“你別急,我這就去勸大姑給你張羅相親對象。”
邢朗不以為然,攤開雙臂做出來者不拒的姿態:“我等你幫我種一片玫瑰園?!?
秦放哼哼兩聲,摔門走了。
魏恒本來正專心看資料,聽到秦放臨走前留下的話,愣了一下,猛地抬頭盯著邢朗:“他剛才說什么?”
“沒事兒,他就……”
魏恒忽然急了,抓起桌上的筆筒,抽出一支筆砸向邢朗:“他數落你,你老老實實聽著就行了!非得搬出韓斌刺激他,他發起瘋來真的挑唆你家里人逼你相親怎么辦?麻煩事全都是你自找的!”
邢朗接住砸到自己懷里的鋼筆,一抬手,投籃似的又扔回筆筒里,然后捏著拳頭氣勢洶洶走向門口:“你別急,我就這就把他嘴撕爛。”
魏恒把筆筒往桌上用力一墩,氣急:“你這個表弟小心眼又記仇你又不是不清楚,跟他好好說!”
邢朗立馬矮了半截腰,握著門把手回頭連聲道:“好好好好好,我跟他好好說說?!?
話雖這么說,邢朗關門后,魏恒還是聽到樓道里緊接著響起一聲惡吼:“秦放!”
魏恒捂著額頭,頓感心力交瘁,坐在辦公室里生悶氣。
沒一會兒,徐天良打來電話說藍子欣的筆錄做好了,是否現在把人帶到邢隊辦公室。
魏恒皺眉:“還等什么?過了年?讓陸警官和沈警官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