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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晚，沈楨沒睡，坐在沙發(fā)上等陳崇州。

他深夜進(jìn)門，脫了大衣，“臨時(shí)有一臺手術(shù)。”

她瞟掛鐘，十點(diǎn)半。

“你怎么關(guān)機(jī)了。”

沈楨沒反應(yīng)，像雕塑定在那。

陳崇州走過去，俯下身，攬住她肩膀，“不高興了？”

她扒開他手，“生-殖科比外科還忙，有問題的男人真多。”

這脾氣，說犯就犯。

男人處于上癮上勁兒時(shí)候，女人越折騰，黏度越高，他越寵，不折騰的，一早便索然無味。

陳崇州坐下，將她扣在懷里，耐著性哄，“在公司受氣了？”

沈楨撇頭，看窗外。

他笑出聲，“今天是有點(diǎn)晚，明天我早回。”

“婦產(chǎn)科陪舊情人耽誤下班的時(shí)間了？”

陳崇州眼底涌起一陣波瀾，遲遲未平復(fù)。

“你去醫(yī)院了。”

他松開沈楨，身體后仰，“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是哪樣？”她轉(zhuǎn)回。

“倪影有病。”陳崇州扯開領(lǐng)口，倚著沙發(fā)背，“癌癥中期。”

沈楨當(dāng)即一愣。

許久，她問，“除了市人民，沒有醫(yī)院能治嗎，一定要安排在你的地盤？”

“喬藤是這方面權(quán)威。”

沈楨激動得大聲，“同樣病癥的患者，不找喬藤就沒法治愈嗎？”

“可以治。”他克制著情緒，“但成功概率比喬藤低。”

“你為倪影欠人情，費(fèi)盡心力，她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十年八載都沒心情談戀愛了？”

“沈楨。”

死字，太忌諱，陳崇州臉色陰沉。

她強(qiáng)行壓下，“那你為什么隱瞞我？”

陳崇州揉著眉骨，一臉燥意，“不吵了，行不行。”

沈楨頓時(shí)紅了眼眶。

他性子冷，話少也寡淡，心事多，卻大多隱忍不發(fā)。

她了解，加上這段感情背景差距大，明里暗里，她不是沒讓步。

關(guān)鍵，倪影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陳崇州被她吊了十年，期間分分合合，他一沾她，就失控，動怒，她帶來的危機(jī)感，實(shí)在太大。

“我是無理取鬧的女人嗎。”沈楨盯著他。

他兩手的食指卡在鼻梁，嗓音喑啞，“不是。”

她竭力平靜下來，“上星期你連續(xù)加班，根本不是在急診，是倪影手術(shù)完，你陪護(hù)。”

陳崇州瞇起眼，定格在茶幾，燈火，月光，糾纏在一起，仿佛半冰半火。

沈楨到底還是平靜不了。

她起身，他也跟著起來，“你去哪？”

“我回家。”

陳崇州拽住她，“瞞你，是我不對。我承認(rèn)，和她談過很多年，這次和舊情無關(guān)。”他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驟然變得壓抑低沉，“倪影馬上結(jié)婚了。”

“如果沒結(jié)呢？”沈楨渾身繃得難受，悶堵得慌，“倪影痊愈了，賴著你，或者治不了，要沒命了，求你回頭度過最后一程，你心軟么？”

陳崇州皺了下眉，沒立刻答。

她急促喘息著，一把甩開他，沖出去。

很快，他也追下樓，在夜幕下喊了幾聲，朝大門跑去。

沈楨從相反的西門離開，在街口被一輛飛馳的賓利險(xiǎn)些剮倒，安橋降下車窗，發(fā)現(xiàn)她連外套也沒穿，只一件長袖的睡裙，神情很意外，“沈小姐，您怎么深更半夜出來？”

她不吭聲，環(huán)抱雙臂。

“現(xiàn)在太晚了，您獨(dú)身不安全，要不，我送您回家？”

她冷得直哆嗦，拉開門坐進(jìn)后座，“麻煩你了，安秘書。”

途中，沈楨一直走神，直到車駛過南江大橋，她才察覺，“安秘書，這不是回我家的路。”

是開往陳公館的路。

安橋看腕表，“已經(jīng)凌晨了，您這副狼狽相回家，阿姨會多心，先將就一晚，明早再回。我也住南江路，有我在，沒什么不合適。”

開進(jìn)庭院，沈楨先下車，杵在玄關(guān)沒動。

下一秒，二樓的燈亮了。

陳淵穿了一套藏藍(lán)色睡衣，佇立在樓梯。

眉目溫雅，氣質(zhì)英朗。

一束暖黃的光暈灑在他身軀，輪廓健碩非凡。

他沒說話。

安橋立馬解釋，“沈小姐在富江路等車，我捎她回這邊。”

陳淵靜默一會兒，“她自己愿意回？”

“是我提議的...”欲又止，顯然，她沒這意愿。

“下次不要自作主張。”他擰眉，目光落在沈楨的臉上，眉頭蹙得更緊，“哭了？”

安橋莫名好笑，“估計(jì)二公子惹沈小姐傷心了，在路邊哭呢。”

這張嬌軟素白的小臉，是浮滿了委屈。

泫然欲泣，干涸的淚痕淌過顴骨，紅撲撲的招人生憐。

陳淵靠近她，每近一步，醇厚的木調(diào)香彌漫開，像極細(xì)的雨絲，悄無聲息地覆住一切。

他的味道，永遠(yuǎn)深沉，濃重，傳統(tǒng)的東方男人性情，又透出異國紳士的溫潤。

“什么原因哭。”

“男人沒有好東西。”她倔得要命，憋了半天，爆發(fā)。

周海喬，陳崇州，包括廖坤和鄭野，全是渣男。

替他瞞天過海，欺騙無辜婦女。

陳淵越過她，眼色示意，安橋不聲不響退下。

“一個(gè)好東西也沒有嗎。”

她賭氣，“沒有。”

“我也不算？”他挑眉。

沈楨抿唇，“一半。”

陳淵饒有興味注視她，“一半好一半壞，是嗎。”

他影子逼至跟前，強(qiáng)勁的壓迫感。

沈楨沿著墻角往客廳方向挪，“我錯(cuò)了，你是好東西。”

陳淵這才停住，“嗯。”

他去吧臺斟了一杯水，折返，遞給她。

沈楨接過的同時(shí)，他掌心觸摸了一下她指尖，冰涼得很。

的確凍久了，還沒緩過勁。

陳淵迅速移開手，沒繼續(xù)摸，“洗個(gè)熱水澡，別感冒。”

她握著杯壁，“我不想打擾你的，我沒帶身份證，住不了酒店，喬麗在外地，安秘書和男友同居...”

“安秘書單身。”陳淵站姿像松柏，格外挺拔，俯視著她，“她那，你能住。”

沈楨一懵，“可她分明告訴我...”

“她故意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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