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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三個丫鬟何說,另一邊正房里,宋氏的臉『色』不太。
其一,自然是因和董家交流的不順利。
宋淑月本就對女兒成了妾怨頗深,可無奈董春娥認了死理,覺得自己聽了娘的話,今卻鬧成這樣,她再想嫁給別人是難了,妾就妾吧。
宋淑月拗不過女兒,心想妾就妾吧,有她姐姐在,有這層親戚關系在,還不知妾和妻誰受重視,等春娥嫁過去到時候生齊家的長孫,后齊董家的關系會更加密切。
這個董家指的是她和她的兒女。
總體來說,宋淑月雖重視女兒,可她更重視兒子。
這從她能很輕易轉變心態,女兒妻妾也不回事,想能加深董家和齊永寧的羈絆,就能看一二。
可她是這么想,不代表董家愿意自家嫡女去給人做妾。
要說是董春娥,其實也不至,總之二房沒少借著這事給宋淑月添堵,反正大帽子給她扣了一頂又一頂,但要說阻攔董春娥去妾,反對得也不堅決。
甚至是董老太太那兒,也見打雷不見雨。
宋淑月受了一肚子氣,突然榮婆子來與她說,齊永寧還要納個妾,她能愿意?
總之整整一天榮婆子都奔赴在齊家和董家之間,最后這件事才算談妥了。
必須是董春娥先進門,必須寫納妾文書,必須是貴妾良妾,而且必須按照全套規矩走完,不得敷衍了事。甚至連納妾后,先跟誰圓房,宋淑月都錙銖必較,把宋氏鬧得是精疲力盡。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才解決了妹妹,來跟兒子說,兒子竟又給自己這么大難題。
“你姨媽對春娥妾,多少還是有些怨,今你要妾,不是給你姨媽添堵,春娥的顏面又放在哪兒?”
齊永寧了道:“姨媽要是覺得沒顏面,此事作罷也可。”
宋氏沒想到兒子會這么說,驚訝道:“永寧,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那可是親表姐,親姨媽!”
齊永寧還是著:“那娘覺得我應該怎樣?我的親姨媽親表姐毀了我的婚事,三番二次這么算計我,按照娘的意思,我就該對她們予取予求?”
哪怕是初事情發生之時,齊永寧也沒表現這么大的怨氣,宋氏沒料到兒子竟然心懷這么大的怨氣,一時竟然失了聲。
齊永寧站了起來,“總之,要辦就這么辦,不辦那就不辦了。”
宋氏惶惶道:“那果不辦,那顧家二姑娘怎么辦?”
“她?”齊永寧垂目似乎思索了,“我既然答應了她,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而且她的事和表姐的事間似乎沒有什么關聯吧?”
宋氏竟嗅幾分兒子看重那顧家二姑娘,比自己親表姐還看重的味道,她的心一片冰涼,想說什么卻無從說起,可不說什么卻又覺得必須該說。
“永寧要不你看這樣,先辦你表姐的納妾禮,等過日再辦那顧家二姑娘的,總不能個一起辦,家里也忙不過來。”宋氏惶惶道。
齊永寧看了她一,微微地嘆了口氣:“既然娘覺得這么,那就這么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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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發生的事,顧玉汝不知道。
薄春山既然動了心思想動用那批財寶,顧晨也是時候回明州了,本來他也該走了,耽誤了不少日子,他還需要回去復命。
另一邊薄春山說干就干,也沒拖延,第二天就去了壯班挑人。
壯班是三班衙役人數最多的,常備的就有一百多人,不過他們差事范圍也是最廣的,像看守城門、錢庫、常平倉,及巡邏、巡夜、防火、押送等等,這些又苦又累又沒有油水的差事,幾乎都是他們在干。
也因此壯班里的‘世傳’是最少的,少量是從外面招募而來,多數都是服役的民壯。
既然是縣太爺命組建民兵團,壯班肯定是支持的,可挑來挑去,其實是空閑之身的幾乎沒幾個人,都有各自的差事。勉勉強強給薄春山湊了二十人,剩的八十人能從面鄉鎮上招募征調。
告示貼去,應征之人寥寥無幾。
薄春山急了,能帶著人鄉去各鄉各村征人。
他這些天就在忙這事,成天不見人影,顧玉汝自然閑了來。
她很久沒這么閑過了,打從有了那些記憶開始,先是替爹洗清冤屈,緊接著又是退親、她的婚事,倭寇、纂風鎮,間還夾雜著去顧大伯家幫忙,齊永寧及顧玉芳的一些事等等。
就覺人一直在連軸轉,今終能松一口。
人閑來,不免能看到的就多。
她看見邱氏在給兒子做過冬棉衣,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給薄春山做過衣裳。
本來按理說,女子嫁之前,除了要縫自己的嫁衣外,還要給未來的丈夫和婆婆做幾身衣裳,還有鞋,展示自己女工,可因時間太趕,她就沒做。
此時見婆婆不聲不響在給薄春山做棉衣,她這個做妻子做兒媳的不免有些羞愧。
想了想,她從屋里翻了幾匹布料來,擇了幾個她覺得不錯的顏『色』,拿給邱氏讓她幫自己參謀。
“這玄青『色』不錯,寶藍也可,這小子從小穿衣裳就費,一身衣裳也就穿一季,就破了不能穿了,我每年都要給他做不少衣裳不少鞋,不夠他糟的。”邱氏一邊看著布料,一邊對顧玉汝道。
“那娘你覺得這個顏『色』怎樣,我倒覺得這個顏『色』挺適合您的。”顧玉汝把邱氏撇在一邊的棗紅和紫棠『色』拿過來,給她看。
邱氏訝然道:“我還這是給春山選的,沒想到是給我選的?”
顧玉汝赧然道:“本來這衣裳早就該給您補上,可我這一直沒找到空閑,多虧娘不怪我。我就想著反正我最近比較閑,就想趁著給春山做衣裳的空,給娘也做身,也免得人家說我這個做兒媳『婦』的得不孝順。”
邱氏聽完了,心里又覺得暖心,又覺得這孩子是個實誠的。
換做稍微有點小聰明的人,就算明白里面的理,也不一定會說得這么坦白,哪個兒媳『婦』在婆婆面前不要臉面?尤其顧家的家世比薄家,顧玉汝算是薄家母子倆求娶嫁來的。
可她這兒媳倒,一股腦都倒來了。
“我都一把歲數了,還要什么新衣裳?你緊著春山做就了。”
“還是要給您做的,不然春山知道了都不會依我,反正我最近沒事,幾天就能做一件。娘,您看你喜歡哪個顏『色』,要不棗紅的給您做夾襖,紫棠的給您做棉衣,里頭胎一層兔『毛』,等再冷點穿起來又暖和又看。”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要看做什么,暖和就了。”邱氏嘴里說著不要,臉上卻開了。
“娘,您可是咱巷子里最看的『婦』人,我打小就知道。”
說到這里,顧玉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收又收不回來,能有些緊張地看了邱氏一。
誰知邱氏仿佛沒察覺到,著道:“那都是前的事了,現在不了,老了。”
婆媳之間又說了一會兒話,顧玉汝便拿著布料回到東廂。
回想之前自己說錯話那會兒,也幸虧婆婆是個敞亮的,人情世故也通,倒是沒對她發難。
殊不知,邱氏這會兒也在心里琢磨這事,覺是又高興,又松了一口氣。
她表面上沒事,沒人知道其實兒媳『婦』剛嫁過來時,她心里是緊張的。雖然是個婆婆,卻是有個污名的婆婆,又哪里在兒媳『婦』面前挺得直腰桿?
兒媳『婦』會不會表面和順,其實是個厲害的?又或是了壓婆婆一頭,故意在后面攛掇兒子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