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少微客氣地問道:“我看趙先生用操兩石弓似乎行有余力,不知先生最高可以開幾石?”
趙行德不虞有他,隨口答道:“勉強能用三石弓。”
此一出,潘少微和傅知仁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訝之色。即便是夏國軍中,開三石弓的也鳳毛麟角。趙行德若無其事,只因為太學眾人全不把它當一回事,不少人甚至還暗暗道,“膂力大,不過能贏一黥卒爾。”好像在夏國,若能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鄰居最多會贊一句:“這孩子記心不錯。”
潘少微微微笑道:“原來趙先生真人不露相啊。”轉頭對傅知仁道:“巡吏府衙中最強的弓也就兩石而已,我讓人去鐵骨軍借弓,今日趙先生定要讓我等開開眼界啊。”
傅知仁微微一愣,遲疑片刻,點頭同意。于是潘少微便讓人去鐵骨軍借三石弓,親自陪著趙行德回到了正堂。堂中除了剛才那三個教士外,又多了四五個操著關東口音的百姓,熱情地向新來鄉親打著招呼。
“哎呦,你也是晉州老鄉,幾時過來啦?家鄉還好吧。”
“你們要去河中?太遠啦,沒有一年半載的走不到,石山小海就更別提了,那授田也要有命去領啊。”
“周大貴人的織房正在招人手,管吃管住,一年還有二十貫的凈賺。”一個人神秘兮兮對郭宏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晚了就沒機會啦。”
見好幾個關東流民已經有些動心,傅知仁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潘少微冷冷一笑,低聲對趙行德道:“老鄉見老鄉,背后捅一槍。”趙行德點了點頭,輕輕拉著李若雪的手,讓她離那些閑雜人等遠點。
“柱國府的律令,為杜絕營私舞弊,若非事涉機密,衙門敞開辦事,不禁百姓出入觀瞻。便是州牧大人升堂議事時也是如此。”傅知仁向趙行德解釋道,有時候西河巡吏衙門也對這些蒼蠅蚊子頗為頭疼,但律令就是律令。若是這些流民在此處被關中工坊招收了去,會少賺些工錢,卻也省了安置所安排他們長途跋涉的很多麻煩。
等了一會兒,那出去借三石弓的書辦回來了,同來的還有鐵骨軍的驃騎營百夫長馬睿,他一見傅知仁便高聲叫道:“老傅,聽說居然有人能開三石弓,我也來親眼見見。”三石弓乃軍中所用硬弓的極限,馬睿乃是將門之后,能開兩石五斗弓,已經是出類拔萃了。
潘少微將趙行德讓出來,笑道:“就是這位關東來的趙先生,文武雙全啊。”
趙行德也和馬睿拱手見禮,四人再次來到箭靶場,趙行德嘗試著拉了拉弓,還好,和太學中常用的三石弓差別不大,就在他運起膂力,將三石硬弓拉如滿月的時候,馬睿等三人驚訝地張開了嘴。然后,趙行德便像剛才那樣射了十支箭,仍然是命中靶心,因為三石弓射出的箭軌跡更似一條直線,箭矢只集中在紅心的中央,周圍還留了一拳參差不齊的紅色。
“猛將兄!“當趙行德放下弓的時候,馬睿迫不及待地抓起他的臂膀捏起來,“怎么練出來的?”他是侯門家的次子,出來投軍后還是改不了插科打諢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