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軍,攻打開州不過虛張聲勢。對我們來說,高麗人才是心腹大患。”趙行德耐心勸說道,“高麗人占據了保州,一直都沒有動作。現在突然攔截江上木筏貨船,要收什么賦稅,分明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行直雖然久在中原,卻也聽說高麗王氏,在國書中自稱什么高句麗后人,對遼東久有覬覦之心。如果我們置之不理的話,未必沒有沿著鴨綠江而上,全取太白山的企圖。”
周圍漢軍將領都流露出緊張神色,王亨直仍緊鎖眉頭,沒有答話。韓凝霜作出經略蘇州關南的決定,他必須出兵配合,但是太白山基業卻也不容有失。沉吟良久,王亨直抬起頭,看著趙行德道:“以趙將軍所料,攻打保州,需要多少時間?”
趙行德心頭暗喜,臉上卻沒流露出來。“保州距離此地并不遙遠。快則十五日,緩則二十日,就會有個結果。”
王亨直眼中露出懷疑,追問道:“二十日后,沒有結果呢?”
“那我立刻退軍,隨王將軍一起轉道攻打開州。”趙行德似笑非笑道,“只是懲戒高麗人,保州這塊地方,也不一定要攻打下來。”他的目光落在地圖上,保州距離鴨綠江的出海口不過數十里而已,城池離江岸極近。只要李四海的炮船駛到,夏國炮能直接在江面上轟擊保州城。高麗人卻沒有什么兵器能奈何得了他。
王亨直心下不可置信,更不愿為此浪費糧草兵力,便開出來個條件:“趙將軍也知道,我軍乏糧,若要出兵,每名士卒每天五升糧食。若是沒有糧草,我們就出不了兵了。”趙行德眼中浮現一抹笑意,點頭道:“那就一為定。”他答應得爽快,王亨直怕他反悔,又道:“我寨子新近招納了兩萬余百姓,丁壯都盡行征為兵,再加上北面寨子前來投靠的兄弟,現在足有七千余士卒,趙將軍要我們出兵多少?”
普通士卒,日食三升糧食,也相當于每餐一斤多的飯量了。王亨直所開出這每人一日五升的口糧,暗含著水份,等若不但要夏國提供出兵的糧草,更要富余下來作為出兵的報酬。
趙行德暗罵一聲老狐貍,這個人頭其實就是用來算糧草報酬的,王亨直手下真正老軍最多不過兩千人有余,可若是報酬給少了,他全數派些不頂事的流民過來領取糧草,更是全無助益。趙行德和金昌泰換了個眼色,這才沉吟道:“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王將軍還有留些兵馬守衛營寨,而高麗軍有三千人,那王將軍也派三千兵馬和我們一起會攻保州好了。”三千丁壯對漢軍來說,也不是可以隨意拋棄的,必定要派出一支老軍作為骨干,這樣一來,多少也有點戰斗力。
沒想到趙行德居然絲毫不討價還價,王亨直暗暗竊喜,這個書生校尉不知道軍糧就是命根子,真是人傻糧多好騙啊。漢軍不像夏國營有這么多營殖之道,正為過冬的糧草愁。王亨直正要點頭答應,卻聽趙行德皺著眉頭又道:“哎呀,王將軍,還有一點難辦。”
“怎么了?”王亨直有些緊張,這三千人二十日的軍糧,便有三千石之多。他只準備派出五百老軍,日食三升。普通丁壯每天只有一升五合的糧食,再參合些樹葉野草也便果腹了。出兵二十天,還能省下近兩千石的軍糧。現在他倒是唯恐趙行德不打保州了。
“出兵威懾高麗人是為了你我兩家利益,現在卻要我營負擔軍糧,恐怕趙某向護國府,向大將軍府那邊,都無法交代啊。”
望著趙行德猶豫躊躇地臉色,王亨直氣不打一處來,自覺空歡喜一場,甕聲甕氣地道:“趙將軍,皇帝不差餓兵,沒有糧草的話,恐怕,請恕王某愛莫能助了。”他這話說得有的過火,金昌泰心下慍怒,答道:“既然如此不講情面,開州之戰,我們也沒辦法。要我營的大炮助你們攻城么?門兒都沒有!”
被金昌泰這商賈市儈一頓搶白,王亨直身后眾漢軍將領不由得惱羞成怒,都和他怒目而視,更有人指著他道:“你,你,你怎么如此不懂規矩。”卻沒說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