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心下暗哂,臉上卻是微笑道:“姓6的費盡心機去攀附趙行德一個白身之人,陳東這快被砍倒的樹,他是自己尋死。不過,遼兵南下在即,朝廷勢必要在東南厲兵秣馬,咱們水寨也不能沒個靠山。哥哥,前幾日臨江府李大人遣人來招安,咱們是不是也得走動一下?”
周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手摸著額頭,仿佛要把這皺紋撫平似地。臨江府這位知府李大人,乃是李邦彥的族弟,名為李絳。這人也輕浮,名聲不好,靠山卻很硬實。趙杞登基,臨江府上表晚了,西京很快便有旨意下來,讓李絳坐了知府位置。但是,李絳上任后,立刻傳來遼軍南下的消息,而整個臨江府禁軍也不足一千,李絳頓時便慌了手腳,這時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李絳深以為然,于是便派人到鼎州上灣寨來招安。
周誠左思右想了半晌,終于從懷里摸出另一封書信,交給王嵩道:“還要三弟辛苦一趟,你去臨江府和李大人打個交道。”他看著王嵩,叮囑道:“官府中人心機險惡,千萬小心,莫要著了他人道兒。”王嵩接過來,看了眼信封上的字,便笑道:“哥哥放心,此時交給我辦便可了。”
鼎州上灣寨可以對趙行德置之不理,但是整個荊襄一帶的山水寨子,向他們這樣有現成退路的卻沒有幾家。趙行德雖然是白身一個,但他和理學社的關系天下人都知道。陳東在鄂州遙尊正統而不奉亂命,整個東南的理社清流都攪動風潮,和蔡京李邦彥一黨斗得不亦樂乎。這時候,十年不現蹤跡的趙行德突然出現在洞庭岳州,不但出現,還大張旗鼓地聯絡豪杰。任誰都懷疑,他是和陳東在遙相呼應。如今的形勢。遼軍南下極,楚州守將孔彥舟不戰而降,潰軍一直敗退到金陵才止住。整個東南,覆巢之下無完卵,不僅普通百姓惶恐不安,草莽中人再也各尋出路。連禁軍都吃了敗仗,單憑一兩個寨子,根本無法與遼軍相抗。大廈將傾,局勢險惡,前路莫測,于是不少人都抱著有有若無的期冀到了岳州。
鄂州知州府中,初春溫暖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灑入堂中,一張帖子擺在桌案上。這張帖子是鎮國軍踏白使高青從岳州帶回來的。當初王彥主持東南行營時,岳飛與江陵水師統領郝晸有舊。陳東因此勸岳飛派使者去聯絡江陵水師,然而,郝晸只客客氣氣地招待了高青,次日便禮送出境。當高青在回鄂州的路上,趙行德廣綠林箭,召集東南豪杰共抗遼軍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他有心打探之下,終于抄到了一份帖子,片刻不敢耽誤,立即返回鄂州報與陳東知曉。
“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陳東將那張帖子拿起來,臉上浮現出笑意,心中暗道,“趙元直,我知你終不會坐視家國淪亡的。”他將帖子遞給岳飛,笑道,“北人善騎,南人善舟。恰是巧了,正說到鄂州尚缺一支能戰的水師,趙元直便找來了水師。”
岳飛面沉似水,沒有答話,他皺著眉頭,看著桌面上那張帖子。
他素來如此,陳東也不以為意,只面帶憂色道,“只是這些草莽盜匪散漫慣了,其中多有窮兇極惡之徒。趙元直和他們在一起,可不要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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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來,趙行德也忙得不亦樂乎。接到英雄帖的各大寨子,就算寨主不來,也派了使者來,更有不少聞訊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豪杰,有數十人,上百人投奔而來的,甚至還有些左近的士紳讀書人,仰慕趙行德之名,邀約朋友家丁前來共襄盛舉。這些固然是涓涓細流,但積少成多,短短半月不到,水寨已呈蒸蒸日上之勢。洞庭岳州水寨熱鬧非凡,6明宇看在眼中,高興在心里。想不到單單打出趙行德名號,不用一顆糧,不化一文錢,效用竟如此之大。劉衡、夏貓兒等水寨領更無話說,心中反而暗暗盼著前來投效的人越多越好,這么下去,洞庭十三連環寨恐怕很快就要過鼎州上灣寨,成整個荊襄水上的屈一指的勢力。
人家既然是沖著他而來,不管識與不識,勢力大小,趙行德都要見上一見,有時一天要和十幾撥人相談,生恐慢待了,讓前來會盟的好漢寒心。只在忙里偷閑時,方寫了一封信,讓6明宇派心腹送到鄂州去,請陳東籌備一個名義,招攬這些水上的豪杰為國效命。別的不說,這里招攬的力量每多一分,契丹人和奸黨能借助的力量就少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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