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逸比荀彥晚到了三天,畢竟他現(xiàn)在也算是有隊伍的人了,又都是降卒,比不得精騎的速度。
他不能把士卒安置進北軍的大營,這些人成分復雜,又在戰(zhàn)場上針鋒相對過,彼此之間都有不小的芥蒂。
盧植一直很支持這個小師弟,聽說他回營的消息,立刻安排軍司馬協(xié)助他安頓麾下士卒,送了不少糧草,瞬間解決了呂逸的燃眉之急。
劉備表現(xiàn)得更加可圈可點,一直保持著謙遜的微笑,忙前忙后替呂逸張羅,仿佛兩人感情極好一樣。
呂逸知道他心思復雜,卻不以為意。
大營里他留了張飛和高順鎮(zhèn)守,一個是暴脾氣,劉備說什么也不管用,一個是穩(wěn)重的性子,只唯呂逸馬首是瞻。
劉備就算舌燦蓮花,哭到脫水,都別想在他們兩個人手里占到便宜。
他帶著馬媛和關羽一起進了盧植的中軍帳。
盧植早早等在這里,看到呂逸頓時一掃眉宇間的愁色,高興地招呼他們坐下。
沒有寒暄,盧植翻出功勞簿,指著上面首功荀彥的名字,手指在竹簡上戳得“篤篤”作響。
他枯瘦的手抓起竹簡,“嘩啦啦”一聲,簡冊就在呂逸面前展開。
盧植手指劃過“荀彥”兩個字,指甲在竹片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驚得侍立在旁的劉備手中水壺一晃,潑濕了半截袖管。
“你先出去,老夫有話要問世安!”盧植瞥了一眼劉備,有些不滿。
“是!”劉備不敢多嘴,深施一禮,倒退著出了營帳,還貼心地拉好了帳簾。
只是他看似平靜,顫抖的手卻把內心的焦慮和不安顯露無疑。
“世安,你是不是給老夫解釋解釋?”盧植開門見山地問道。
“英明無過師兄!”呂逸笑著一記馬屁送上,“小弟這點伎倆,也不敢在師兄面前班門弄斧?!?
“少來這套!”盧植直接打斷,“老夫倒是不明白,別人都是搶著把功勞往自己頭上按,你倒好,這么大的功勞,拱手送給了鴻飛,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呂逸笑了笑,“小弟說荀彥許了我一個天大的富貴,不知師兄信也不信?”
“哦?說來聽聽,你們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盧植饒有興致地問道。
盧植待自己一向情真,呂逸毫不隱瞞,把這一仗的細節(jié)都說了,就連荀彥關門自守,不管他們死活那一段也沒有隱瞞。
說到最后,又把荀彥腆著臉用荀家支持自己為代價,向自己討要功勞的事情和盤托出。
本以為盧植會詫異,沒想到他卻像是聽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世家子弟確實是如此,世安你現(xiàn)在經歷過這一切,老夫也沒什么可以粉飾的。”盧植誠懇地說道,“世家之所以能長盛不衰,正是因為子弟都以本家為念?!?
“你說我們自私也好,說我們假仁假義也罷?!北R植嘆了口氣,說道,“但沒有世家的支撐,這大漢也不會延續(xù)到現(xiàn)在,誰對誰錯,又如何能輕易評判?”
呂逸鄭重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他縱然不滿,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改變這一切,至少目前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