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姮娥將信撕的粉碎,猶不解恨,領著丫頭們沖到滄浪園里砸了大半個園子,三天不飲不食,還是屋子里的丫頭們跪著、求著才肯軟下心來喝了一碗白粥,自此她再也不出房門一步,只把自己悶在屋子里,不不笑,宛若失了魂一般。
聽著瑞白講述,飛瓊的眼淚就沒斷過,良久嘆息一聲小姐以后可要怎么辦啊!
瑞白霎時止住了淚,眼里充滿了震驚,誰不知道老爺、夫人最疼愛小姐,難道……她顫著聲音追問飛瓊姐姐,難道老爺不愿意小姐和離?
飛瓊點點頭,目光里盡是疲憊,她啞著聲吩咐“小姐這里先瞞著,我再想想辦法。”
“老爺怎么能這么狠心!”瑞白和寒酥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小姐才十八歲啊,還有大把的年華,難道就要葬送在這座空冷的大宅里?!
“你們作死呢!”飛瓊恨得拍了兩人一巴掌,“大呼小叫什么!你們誰若敢在小姐面前露了形跡,可別怪我手狠!”
兩個丫頭忙不迭認錯。卻聽到“呵”的一聲嗤笑,聲音很輕,在幾個丫頭耳里卻宛若驚雷。
飛瓊她們齊齊抬起頭來,只見姮娥身體倚靠著花廳的廊柱,一張臉雪白,眼神空洞,天然上翹的唇瓣上沒有一絲血色,滿面的淚痕,整個人搖搖欲墜。
“小姐!”飛瓊驚叫了一聲,幾步飛沖上前,撐住姮娥虛軟的身體。
“我沒事”,姮娥安撫地笑了笑,雪白的面容上神情幾番變幻,顯得尤為得凄涼。“我只是低估了他們的心狠。”
碎玉、瑞白和寒酥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語聲哀求“小姐,您千萬不要想不開,保重身子要緊啊!”
姮娥擺擺手,往事一幕幕在心頭閃現,一雙似星輝寂滅、只余寥落的明眸漸漸燃起了一團火,這團火越燒越旺,逐漸成燎原之勢,將她整個人都燒紅了。她的一排貝齒緊扣著淡粉色的櫻唇,甜糯的嫩嗓里透出孤狼一般地狠絕既然我不好過,那以后誰也別想好!
陳夫人已經帶著陳小姐回了南直隸,姮娥也不必特意跟誰去辭行,雖說跟陳璽鬧得兇,但她素日積威隆重,即使下人們覺得少夫人早就失了寵,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姮娥既然決意去北平,下人們無一敢勸,由幾個大丫鬟指揮著收拾箱籠、打包行李,安靜了許久的靜思居霎時間變得喧嚷起來。
第二日,去巡查各處商鋪的陳家大總管陳平一大早地前來拜見。
姮娥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足足晾了陳平一個小時,這才施施然地去了她平時理事的小客廳。
陳平見姮娥進來,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行禮見過少夫人,少夫人安泰。
姮娥在首位坐下,接過下人送上的香茶淺啜一口,屋子里響起杯蓋劃過杯沿兒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氛圍里仿佛敲在人心上。
姮娥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陳平,慢條斯理的開口道:“陳總管快請起吧,不知道是哪個耳報神勞動了陳總管大駕,勞您一大早地相候,我這個少夫人,一舉一動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哪敢當的起您行這樣的大禮!”
姮娥說話甜糯、嬌軟,一把嫩嗓似那枝頭上啼叫的黃鶯鳥,清凌凌得又似山澗淌過的冷泉。這樣一把令男人一聽就會軟了骨頭、亂了心魂的嬌柔柔語調,辭間的辛辣卻讓陳平聽得額頭見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少夫人重!您是主,屬下是仆,不敢有一絲僭越。”
“是嗎?”姮娥收起了唇角掛著地淺笑,話音冷冷,“我已經差人買好了下午兩點鐘的車票,陳總管還不趕快跟你的主子匯報,免得晚了,燒不上熱灶。”說完從座位上起身,拂袖而去!
陳平目送著少夫人離去,這才從地磚上起來。
帥府的這位少夫人雖說手腕凌厲,眼睛里不容沙子,說話做事卻如春風化雨,一派溫溫柔柔的腔調兒,令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哪怕是賞人板子也能讓人感激涕零地磕頭謝恩,最是個綿里藏針的主兒。誰想到少夫人今日卻絲毫不顧及自己這個大總管的臉面,一上來就是雷霆之怒。
撕掉了那層令人如沐春風的偽裝,這少夫人的辭竟是這樣潑辣,讓人難以招架。陳平知道勸阻無用,只能急忙出了靜思居,往北平帥府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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