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洛陽,張讓府邸。
作為最受昏君信任和寵愛的宦官之一,秩比兩千石的張讓無疑是風光的。
他的官階雖然不高,但卻獲封劣后,金印紫綬,甚至被靈帝尊為“阿父”。
這樣的大宦官,不僅在宮外有府邸,更加富麗堂皇,有些陳設甚至比皇宮之中還要奢華。
張讓雖然也有休沐日,甚至某些程度上來說,比后世的牛馬還要好一些,每五天輪休一次。
但張讓為了固寵,卻甚少休沐,往常這府邸里也冷清得緊。
書房外,徐福黑衣蒙面,已經在檐下蹲守了一日一夜了。
他潛蹤匿跡的本事卻有獨到之處,這么長的時間過去,底下灑掃的仆從,侍奉的宦官一茬接一茬地來來往往,愣是沒有被人發現。
只是現在他烏黑的眼圈已經暴露了身體的疲勞,忍不住的困意一陣陣涌上心頭,幾個無聲的哈欠下來,眼淚鼻涕都恨不能一下子奔涌而出。
徐福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心里暗暗下定決心。
今天要是再等不到張讓回府,說不得只能硬著頭皮去闖皇宮了。
哪怕他對自己的身手再有信心,一想到這里,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那一點點緊張的情緒就像是毒草一般在心里蔓延孳生,恍惚之間徐福就開始腦補想象,漸漸有些迷迷糊糊。
正在此時,耳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書房里的燭火突然被點亮了。
太疲勞了啊...竟連有人進去了自己都沒有發現。
徐福有些無奈,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個飛縱,悄無聲息地落地,掩住身形,悄悄繞到后窗附近,掏出匕首,將窗棱挑開一條細縫,凝目望去。
書房里一個宦官正背對著他,在桌案邊翻找著什么東西。
定是張讓無疑了!
徐福心里一陣狂喜,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不終于讓自己等到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不已的心,一個閃身從窗口鉆了進去。
“張讓”毫無察覺,還是埋頭翻找,徐福墊步擰腰閃身過去,一把從后面捂住他的嘴,手中匕首抵在他腰間。
“不許叫!閣下可是中常侍張讓張大人?”徐福壓低了聲音問道。
“張讓”只覺得腰間被硬物頂住,頓時嚇得渾身顫抖。
他被徐福捂住嘴,又不敢掙扎,也說不出話,但是耳中聽到這一聲惡狠狠的問詢,卻突然停止了掙扎,渾身一軟,差點癱坐在地。
徐福沒料到“張讓”這么不堪,慌忙用力將他架住。
只見“張讓”手舞足蹈在身前比畫。
手背上一涼,一行清淚打濕了手背。
“你敢暈過去,我立刻砍了你的腦袋,要不要試試?”徐福惡狠狠地說道。
看眼前這人的神情,徐福已經可以料定,此人絕不是張讓!
雖然是宦官,但能被封列侯的人,什么風浪沒有見過,怎么可能被嚇哭?
“張讓在哪里?”徐福又問道。
那人支支吾吾,哼唧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松手,你不許喊,否則...”徐福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句,試探著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