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有個幼弟,八歲,帶過來時也是面黃肌瘦的,慕唯于心不忍,便讓嚴嬤嬤做了桌豐盛的,想起許正南的叮囑,主食就換成了銀耳粥,怕他一下吃的太多,反而對身體不好。
沒想到葉丙一陣風卷殘云過后,打著嗝說道:“我還以為你多大方,竟然拿稀粥對付我。”
若魚氣的當場就摔了筷子,一桌子的雞鴨魚肉都被他一個人吃光了,吃飽喝足了竟然還倒打一耙。
沒想到這小孩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姐說了,我是你們家的恩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們給我吃肉也是應該的。”
兩人震驚了,這孩子如此惡劣的根性,到底是誰教的?
但很快,她們就知道了。
督統府是個三進院,進了府門繞過影壁,就是一進院,一進院西側是漿洗衣裳的衣舍,再隔壁是一排傭人房,專供粗使下人居住,葉蘭姐弟就被安排在了這里。
粗使下人的房間是長長的通鋪,慕唯念在這對姐夫孤苦無依,便特意為他們各自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剛住進來那天,葉丙就發了脾氣。
“我是督統府的恩公,怎么能住在下人房?”
葉蘭非但不勸阻,反而說道:“等姐姐做了主子,就讓你去住「咫尺顏」。”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咫尺顏」是周亦卿和慕唯的院子,院中雕花樓閣、廊房回轉,本就清麗雅致的布局,按照慕唯的心意又做了少許改造,增添了百花圃和整面的碧蘿蔓觀景壁,青磚黛瓦,樹影婆娑,放眼整個京城,規格能超過這里的也寥寥無幾。
最重要的是,「咫尺顏」象征著慕唯當家主母的身份。
葉蘭這樣說,便是野心勃勃,想要鳩占鵲巢了。
若魚來回話時,慕唯正在周亦卿的書房看書,周亦卿則在整理線報。
小丫頭氣的臉色潮紅,周亦卿手上動作不停,淡淡道:“殺了就是。”
若魚忙道:“不行的呀!”
葉蘭來時,就已將自己是周亦卿恩人之事大肆宣傳,如今京中不說人人知曉,也有七八成的百姓聽聞過。
每次她上街采買,總有婦人悄悄對她說:“你家夫人真是心善。”
況且葉蘭的母親的確是為周亦卿試毒后過世的,雖然魏繁樓說,那只是試毒人正常的工作內容,且早已簽署了知情書,但人死了就是死了,無論那臨終托孤是不是單純的想賴上周亦卿,可事實就是如此,無法改變。
那就將人留著,慕唯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總也不至于被一個葉蘭就拿捏住了。
說起來她還沒問,那天夜里,周亦卿到底對人家做了什么。
周亦卿看了若魚一眼,若魚就知趣的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他來到慕唯身邊,仍是有些不安的伸出一根手指:“那天夜里,我病的糊涂,以為那是你,就用這根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臉。”
好巧不巧,被葉蘭的母親看到了。
從此她母親便在臨州大肆宣傳,說葉蘭被那個養傷的貴人看上了,不日就要嫁去京城。
“我保證,真的只有一下,我就恢復了神智,什么都沒做。”
原來如此。
葉蘭在周亦卿昏迷的時候,坐在了他的床邊,燈光昏暗,周亦卿就認錯了人。
若他當時沒有清醒,葉蘭準備做什么呢?
女兒投懷送抱,母親奔走相告,這是想嫁貴人想瘋了。
看著男人的臉,慕唯不由有些心酸,他病了那么久,自己都沒過去看看,置身毒泉中有如萬箭穿心,極其痛苦,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不免又覺得好笑,那樣殺伐果斷,冰冷無情的一個人,此時在她面前卻變成了一個忐忑不安的小孩子。
她忽然張開雙臂迎面抱住他:“日后,無論你去哪,我都陪著你。”
男人受寵若驚,將人從背后環進了懷里:“好。”
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貪婪的享受了一會兒,才松開他問道:“接下來有什么計劃?”
自慕家事件結束,兩人就將消息共享,周亦卿意在復仇,以他如今地位,皇帝的命好取,但那幾個皇子終究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