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間萬樹瓊花開,天地色皚皚。
放眼望去,繁華上京霜華覆頂,檐角墜著冰條,北風呼嘯一卷,“啪嗒”一聲砸向地面的水洼,濺起一池泥濘。
蕭程永身后跟著隨侍傅明,一進萬花樓,柳媽媽便風情萬種地迎上來,被傅明擋開了。
“胡至陵在何處?”
蕭程永身披大氅一身寒氣,柳媽媽看他不像來找樂子的,聞面上寡淡了幾分,抬手招了個尚未開張的女子領他們前去。
“醉煙,你領兩位老爺去找胡老爺,在天字號左一廂。”
醉煙瞧了他們一眼,先行在前,兩人隨行在后。
蕭程永從頭到尾都皺著眉頭,絲竹聲不絕于耳,臺上的女姬數九寒天仍穿著輕紗露出白生生的大腿,柔軟的腰肢水蛇般纏動,不少人歡呼著往臺上一擲千金。
三人都目不斜視地上了階梯,一個醉酒的書生撞在傅明身上,被醉煙笑著拂開,又溫聲軟語地調了會兒情,這才繼續引路。
“老爺,這胡老頭約在此處,怕是來者不善。”傅明上前耳語道。
蕭程永也是不勝其擾,才終于答應見上一面,可那胡至陵非要約在煙花之地,“一會兒你見機行事,我懷疑……今日來的人不止他。”
煙花之地最是掩人耳目,什么生意要在這里談?
“胡老爺,有位姓蕭的老爺找,醉煙給您把人領來了。”醉煙帶完路并不走,她倚在門上,笑眼里藏著冷。
有一會兒胡至陵才拉開門,顧不上和她親熱,隨手往她懷里扔了一片銀葉,迎著蕭程永進門。
醉煙嗅了嗅銀葉,這才扭著腰款款而去。
蕭程永一看到這老頭就來氣,不動聲色地避開他攀上的手,不冷不熱道:“胡兄多次往我府上遞帖子,有這份恒心,沒有蕭某你也萬事可成。”
榻上還有個香肩半褪的美姬,蕭程永目不斜視,盯著他的山羊胡皮笑肉不笑:“胡兄邀我前來,就是這么談事情的?”
胡至陵心中冷哼一聲,直罵他假君子,哪有男人不出來偷腥的,立牌坊給誰看呢。面上一團和氣,擺手讓美姬退下,著人送來暖身茶:“不急不急,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蕭老弟說的極是,這事須得我們好好琢磨,不宜分心,不宜分心啊!”
他搓著手感嘆:“哎呀,我還沒恭喜蕭老弟,如今你已是六部敕定的皇商了,由均州途經京城北上的糧食皆在蕭老弟的管轄范圍之內,如今再見,已今非昔比啊。”
就在半個月前,六部商定通京北上的掌糧人人選,這不算什么肥差,更要緊的是誰掌握了通京的糧食要道,相當于誰得了通京要道的便宜,今后無論做什么,都能方便不少。
這份差事之所以落到一介商戶身上,不過是因為內部狗咬狗勢均力敵,誰也占不了誰便宜,本著我啃不著你也別想啃的美好愿景,選了個兩頭不沾的白身。
在京為商多年,京中有四成以上的鋪子都與蕭程永沾親帶故,而且也沒什么官交,妻子亦是商戶,兩個偏遠小縣的離鄉人……各方條件都合適,于是拍板定了蕭程永,很快便出了任命書,快馬加鞭傳往蕭程永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