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篤篤篤!”
掌生恍若沒有聽覺地坐在廊下煎藥,敲門聲越來越大,直到臥床的谷嵩出聲催促,他才不情不愿地去打開門。
兩日前,谷嵩在政達門被領入宮中,卻并未面圣,只見到了秉筆大夫。
秉筆大夫將筆墨紙硯鋪排在他面前,和煦道:“此事事關重大,先生可想好了下筆?!?
谷嵩沒作聲,將筆架上的狼毫取下蘸墨,一揮而就。
那之后沒多久,他便被送出了宮。
昨日,陸續的科舉改革新法頒布,不少人歡欣鼓舞前來探望谷嵩,谷嵩卻已經臥病在床,未曾面客。
“夜幕將至,不知閣下是誰,造訪何事?”
掌生神情陰郁,連個假笑也不肯給。
來人是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拱手笑道:“我家大人聽谷嵩先生風骨,特命我前來送上些世俗之物,聊表心意?!?
“你家大人是哪位?”
“可否待我面見先生面談?”
掌生兩手放在門板上,一夫當關道:“我家先生這兩日重病在床,改日再來吧。”
說完就要關門。
“哎!”
“掌生……”
掌生回身望去,見谷嵩正顫顫悠悠地立在房門邊,忙不迭道:“外邊風大,您怎么出來了……”
“讓客人進來咳咳咳……”谷嵩話音未落就開始止不住地咳起來,掌生也顧不上趕人,趕忙迎上去替他擋住穿堂風,將他扶了進去。
男子抱著個小包袱進得門來,待谷嵩重新被扶上床榻,收回了打量掌生的目光,“勞煩先生一遭。”
谷嵩朝掌生揮了揮手,“你且出去吧,我與客人單獨聊聊。”
“先生……”
谷嵩還是揮了揮手,他無奈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這兩日都是難得的晴天,連院子里的雪都跟著化了不少。
他立在廊下,天空中最后一絲稀薄的微光也散在云中,藥香味彌漫著整個滄浪堂,令他有些恍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等先生病養好了,他們就回到劉家村,山清水秀地靜養余年,再也不管這些糟心事。
那人待了沒多久,包袱放在了房中的幾案上,撤身出來朝他頷首一禮,說罷“叨擾了”便告辭離開。
他放輕手腳回到房中,那包袱中盡是些金銀之物,谷嵩見他進來,招了招手:“你將那些東西收起來,以后或許能用上?!?
掌生依收起包袱,不解道:“那人是誰?是特意來送銀子的?”
谷嵩喃喃道:“無妨,無妨。”
掌生嘆了口氣,問他:“感覺身子可又好些?”
谷嵩笑道:“黃土都要埋到頭了,好一天壞一天都是常事。”
“別這么說,”掌生坐在他床邊替他掖了掖被角,“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劉家村,每日種種花逗逗草,村里也有許多半大的孩子,比教王公貴族省心多了。”
谷嵩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眼皮已疲憊地合上,喑啞道:“掌生啊,你的才學若是隱居山中……太可惜了。”
掌生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心不在此道,便算不得可惜,你先別睡,我去將藥端來?!?
折騰了一番將藥服下,谷嵩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有你伴我一遭,才算不得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