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娰嬰似有所覺,朝蘇蘇他們這里看來。
所有人驚心膽戰,想過來魔域危險,但是他們萬萬想不到,竟然會在這里看到上古的妖魔。
如果和她對上,誰都沒有活路。
許是沒有發現異樣,娰嬰又移開了目光。
殿里不知是誰說了句:“妖皇大人,你說有魔神的消息,可是真的?”
此一出,滿場皆驚。
魔神啊,上古使風云變色的人物,如果說娰嬰的存在能攪亂六界池水,魔神出世他們便能顛覆六界,遇佛殺佛!
只有天生邪骨,才能讓所有妖魔臣服。
聽到魔神二字,所有妖魔都沸騰了起來。
殿內竊竊私語,藏海擦汗都不敢擦了,他儼然沒想到魔域會這么可怕,娰嬰醒了,仙界卻還不知道。
原來妖皇竟是旱魃,不是“他”,而是“她”。
娰嬰的手搭在王座上,語氣繾綣帶笑道:“不錯,萬年前神魔大戰,魔神隕滅,此后妖魔要么被鎮壓在荒淵,要么在魔域茍且偷生。吾化作一具枯骨,沉眠于潯晝海底。”
可是旱魃早死在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中,怎會再次覺醒在當世?
許是知道眾人心中所想,娰嬰手一揮,空中出現一副景象。
澹臺燼皺眉看過去,荒蕪到寸草不生的魔域寒潭上,一枚青色魔印緩緩旋轉著。
魔印上隱隱有饕餮靈魂在飛旋。
有人認出了那枚青色魔印,不可思議道:“是洗髓??!”
娰嬰咯咯笑道:“魔神雖消散,卻留下了它。它是上古三大魔器之首,洗髓印,吾以命護它,與它一同在潯晝海底過了數萬年,后來吸收潯晝海的魔氣,吾得以醒來?!?
也是仰仗著洗髓印的氣息,突然有一天,娰嬰有了自己的意識。
可是娰嬰醒來,已是滄海桑田,妖魔過得還不如地溝里的老鼠。早已不是魔神叱咤風云的上古。
她無比期盼新的魔神出現,可是沒有,并沒有!
娰嬰覺得古怪,世間萬萬,生生不息。仙靈之氣不絕,邪骨也當不會斷。
可是并沒有新的魔神降世,她回到魔域禁地寒潭,把洗髓印送了回去——這是他們保留了數萬年最后的生路。
寒潭之下,上古魔神留下的七轉玄回陣法啟動,濃郁的魔氣開始充斥整個魔域。
娰嬰殺了許多凡人和修道者,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洗髓印內的饕餮之魂。
死的人愈多,魔氣就越濃厚。
修真者體內的金丹被饕餮吞下去,七轉玄回陣把它們變成一顆顆魔丹。
魔丹一旦種入修真者體內,要么修真者受不了爆體而亡,要么忘卻前塵,成為魔修。
“魔神陛下沒有現世,但既然有洗髓印和七轉玄回陣在,吾等何不親自扶持新的主上?吾殺了太虛所有人。”娰嬰道,“取吾和驚滅一半靈力,與七轉玄回陣相通,練成了一顆最強大的魔丹,只需找到天賦異稟的修真者,將魔丹種入他體內,日后饕餮之魂多強大,這位主上也會多強大?!?
搖光聽見“天賦異稟”的修真者時,險些就要沖出去。
蘇蘇連忙拉住她:“搖光,別沖動!”
搖光紅著眼眶:“旱魃說的一定是公冶寂無?!?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對于妖魔界來說,這是絕處逢生的機會。洗髓印和玄回陣,能源源不斷地把仙變成魔,可是對于仙界來說,這無疑是個壞消息。
蘇蘇想起自己先前看到被種入魔丹卻失敗吸收的修真者,他們絕望而殘忍地死去。
而即便活下來的,也成為了妖魔們的一把利器,自此忘卻修真的所有人,成為魔修,直到耗盡價值而亡。
南幽主此刻開口:“不知道娰嬰大人說的可是衡陽宗衢玄子門下弟子公冶寂無?”
畢竟這么多年,也只有這么一位年輕的仙君,稱得上修為一日千里的天才。
娰嬰笑而不語,拍了拍掌心。
原本空無一人的王座之上,猛地出現浩然魔氣波動。
藏青色衣裳的男子,憑空出現在王座之上。娰嬰俯身,在他耳邊吹了口氣,笑道:“吾之主上,所有人都到了,任你差遣?!?
青衣男子衣裳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饕餮紋路。
在娰嬰蠱惑般的語調中,他緩緩睜開眼。往昔干凈的眉眼,此刻染上濃重的魔氣,他痛苦地皺了皺眉,捂住自己胸口。
“主上,還記得吾是誰嗎?”
男子抬眸,冰冷的眸中毫無感情,看著娰嬰的眸,他說:“娰嬰?!?
看見男子的一剎那,搖光捂住唇,泣不成聲。
蘇蘇臉色也變得蒼白,她不忍地閉了閉眼。
來之前,已經想過最糟糕的結局,可是真當大師兄被旱魃和驚滅變成魔修,她難過得無以復加。
公冶寂無那樣光風霽月,清朗無雙的人啊。
他是蘇蘇一百年記憶中,最溫柔的回憶。
會在刀光劍影的世界,帶著她去衡陽宗仙山看才出生的小兔子,他教她御劍,用清晨最甘甜的露水為她做糕點。
為什么會這樣!
她死死握住頸間的重羽箜篌,箜篌鋒銳的琴弦把她指尖割出鮮血來。
有一瞬,蘇蘇和搖光差不多的想法,她想殺了他們!
他們怎么可以把公冶師兄變成這個樣子!
師兄恐怕寧愿死,也不愿活成妖魔們一把指向仙界和蒼生的刀,用凡人的鮮血和仙友的金丹來提升他的修為。
不知何時,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身邊一只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擦去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