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這幾年的經過,拋開那些具體的是非恩怨,某種意義上說,算是彼此陪伴成長吧。
不由得伸手去拿,聽見身后有人道:“嘿,你怎么……看起這個來了?”定睛一瞧,抽出的恰是封面最露骨最花哨的一本。
回頭,看見洪鑫一臉賊笑:“這幾本書差點就扔掉了,想想還是舍不得。其實也沒什么太大意思,你想看,咱倆躺被窩里一塊兒看唄。”
方思慎被他笑得尷尬無比,慌忙塞回去:“你書桌借給我用,我要批試卷。”
時間還早,又不可能真的兩人躺被窩里一塊兒看小黃書,洪鑫道:“我不用桌子,你隨便使。”看他從書包里掏出一沓卷子,又道,“我幫你看基礎題,算總分,怎么樣?”
方思慎搖頭:“這不好。”
事關原則,洪大少怎么慫恿也不管用,灰溜溜地縮到沙發上,抱著手提電腦干自己的事。干煩了,出去削兩個蘋果進來,送到方思慎嘴邊,非等他咬一口才松手。
“你說心姐結婚,我是不是該送點什么?聽說結婚不能補禮,正好她剛搬新房,不如賀喬遷。”
“還是不用了吧。她沒告訴你,特地去送,會讓人覺得奇怪。”
“她老公幫了你這么大忙,我要請他吃飯。”
方思慎抬頭看一眼:“你又不認識。”
洪大少信心滿滿:“總會認識的。”
話說到這一步,方思慎干脆把胡以心的背景和方胡兩家的關系給他解釋了一番。
洪鑫聽罷,略加琢磨:“原來心姐這么有來頭。聽你一說,我倒想起來,她家三個表哥,我多半見過。”
胡家第三代做官的做官,經商的經商,同在應酬圈子里,洪大少見過胡家三位公子,實屬正常。
把婚禮細節問了一遍,最后叮囑:“那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難怪心姐不待見他們。你以后見了就裝不認識,理都不要理。”
洪大少說不是好東西,那就肯定不是好東西了。
方思慎點頭:“我也不想認識他們,要不是以心結婚,根本沒機會碰面。”
“明天做什么?”
方思慎想了想,反問他:“你什么時候回家?”
“明天晚上,火車。”
“那,你能幫我去療養院取老師的書嗎?”
洪鑫很高興:“成,拿回來就擱這兒吧,你要查要用都方便。”
方思慎有些為難:“這事兒我爸知道,他肯定要問。”
洪鑫一愣:“你的意思,我給你送家里去?”
“行嗎?”
洪大少蘋果一扔,撲上去一頓啃咬:“對不起,我太蠢了。我沒想到,咳,還是太蠢了。”
方思慎掙脫他:“我是想……”停了停,“我是想先讓我爸知道,你跟我……和你家里什么情況,沒有關系。先讓他知道這一點,以后……”
“我懂,我懂,你甭說了,你男人還沒蠢成那樣。正好我也有事跟咱爸講,本打算拖到開學,不如就明天湊一塊兒……”洪鑫自己都嫌自己攏爛娑魍員咭簧ǎ溲訝舜右巫永錮壇隼矗矸旁謐郎希槐咔滓槐咄擄且律選
方思慎還抓著筆和卷子,只得憑感覺扔下,騰出手欲圖阻止他胡鬧:“我剛看了一半……”
“別看了,我明晚就得走,又是個把月見不上面,你想磨死我你就直說。”
“那,先洗澡……”
等的就是這句,洪鑫直接抱著人,踢開門進了浴室。這套公寓不論面積還是條件,都只能算一般,跟曾經的黃帕斜街四合院更是沒法比。兩個人擠在浴室里,相當局促。方思慎掙脫不開,只好任憑他跟連體嬰兒似的黏在自己身上,根本找不到自己動手的機會。
誰都沒有說話。狹窄的空間里熱浪逼人,每一片緊密重合的肌膚都如饑似渴地傾訴著重逢的喜悅與離別的不舍。明明渴望到極點,偏偏都拼命忍著,單用無窮無盡的,溫柔綿密的親吻和撫摸紓緩過于濃烈的激情。
洪鑫親一陣子,就強迫自己停下來,抱著人一動不動,把頭擱在他肩膀上喘息。如此反復多次,心底深處蠢蠢欲動的獸性持續累積,如黑洞般足以吞噬一切,仿佛將要連同自己和懷里的人,一并碾成粉末。他知道這是為什么,也知道這很危險,然而除了抱緊他,占有他,讓他與自己同在,心里想不起任何別的念頭。
當他再一次趴在方思慎身上喘氣,起伏的胸膛急速震動,仿佛隨時可能爆裂,聽見耳邊一個充滿蠱惑的聲音說:“來吧,別磨蹭了。”
動作條件反射般猛地劇烈起來。
“別……留在脖子上。”
這一句激起了徹底失控的肆虐之意,滿天滿地都是飛碧流丹,熔金泄玉。
第二天,方思慎到底也沒能批完試卷。兩人對付著吃了個下午飯,去療養院搬書。在車上,洪鑫遞過來一片鑰匙,方思慎接了。
“這個地方以前有人知道,不過現如今都去得遠了,而且也不會想到我又搬了回來。鎖換了新的,除了咱倆,就鐘點工手里有一把鑰匙,重要東西還是注意下,別亂放。”
一路上方思慎都歪在車里打瞌睡,到了療養院,更是從始至終只動口不動手。相熟的醫生護士開玩笑,洪鑫把書箱子一個接一個往車里送,忠厚無比地憨笑:“我哥要是自己能搬,還要我干啥?”
一共五個箱子,兩個在后備箱里,三個在后排座上。車往人文學院開,十字路口的紅燈時間很長。洪鑫突然扭頭沖方思慎道:“哥,我要是真干了什么壞事,你會不會,會不會真的不要我?”
方思慎正昏昏欲睡,聞一驚。他的第一反應是被那聲“哥”嚇了一跳。洪鑫人前“哥”字不離嘴,單獨相處卻從來沒叫過。然后才明白他說了什么,半晌沒出聲。
又一個紅燈亮了。方思慎慢慢開口:“如果真是這樣……我會等你。等你……變好。”
氣氛毫無預兆地變得肅穆,宛轉而又深沉。方思慎身上原本流動的那點旖旎慵懶被滌蕩一空。
于是進家門的時候,方篤之看見兒子身后的跟班,意外歸意外,卻再一次被洪大少三寸不爛之舌蒙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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