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過去,遠在邊關(guān)的人也傳來了好消息,蕭韶率領(lǐng)的錦衣衛(wèi)到達黑關(guān)崖后,重新部署軍隊,改變了軍陣,抵擋住了天晉國的圍攻,打仗最講究一鼓作氣。天晉國之前乘勝追擊,不想如今援軍趕到,吃了個大虧,一時間倒是沒有再繼續(xù)進攻,兩軍形成對峙局面。這對大錦朝的士兵來說,爭取了一些休整的時間,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而另一方的西戎人得知了趙光率領(lǐng)趙家軍而來的時候,也聞聲收斂,退回邊界以內(nèi),暫時得了太平。
這兩件事情讓京城中先前有些緊張的氣氛一掃而光,又恢復(fù)到從前一般的歌舞升平,這一日,林自香和文霏霏便登了錦英王府的大門,上來探望蔣阮。
林管家自然又高興了一回,當初老錦英王夫婦在世的時候,錦英王妃是個和善的性子,也與許多官家太太們交好,這登門拜訪的人自是不絕的。府門前每日都停著不同人家的馬車顯得熱鬧,卻也是主人家人緣活絡(luò)的體現(xiàn)。老錦英王夫婦去了后,偏生蕭韶又是個冷清性子,錦英王府里除了少數(shù)的婢子之外,大概是再也沒有雌性踏足了。沉寂了多年,不想蔣阮外表看著寡淡,卻也是個人緣不錯的,剛住進來不久就有好友登門拜訪,文霏霏和林自香也算是京中比較出名的官家小姐,自然又惹得林管家吩咐全府上下好好招待了一回。
待文霏霏和林自香見了蔣阮后,文霏霏抹了把額上的汗道:“阮妹妹,這錦英王府的下人瞧著可是真心順服你,要是我府里的下人有這里一半懂事,我也就謝天謝地了。”
文霏霏如今也是成了親的,嫁的也是一處門當戶對的武將家,不過新媳婦進門總會遭遇道一些不順的事情。文霏霏性子大大咧咧慣了,就有些降不住下人。一看到錦英王府的秩序和對蔣阮的尊敬,自然而然的羨慕起來。
“她腦子聰明的很,有的是手段管教下人,你又學不會。”林自香毫不猶豫的打斷她的話,一如既往的直白:“況且她生的美,錦英王護著,你每日只知道練武,你那夫君怎么會護著你。”
文霏霏便抬頭看天,假裝沒有聽見林自香的話。
林自香又轉(zhuǎn)向蔣阮,道:“原想著這樁親事到底罔顧了你的意思,怕你受了委屈,如今看來,你也甘之如飴。總之錦英王也不在府里,你一個人過著舒心,也免得尷尬。”
蔣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若說林自香這個性子,也實在是貴女中的一只奇葩了。她快人快語,不懂人情世故,旁人看不知道究竟是個蠢得還是聰明的,卻是真正的通透之人。她那耿直的個性與林長史如出一轍,世人都說林長史才華橫溢的一個文臣,怎么就教養(yǎng)出了這樣一個驚世駭俗,不遵循三綱五常的女兒,可蔣阮卻覺得,林長史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他養(yǎng)的女兒,比京城那些大家閨秀要珍貴的多。
只是這樣的珍貴,凡夫俗子自然是不能欣賞的。這也正是林自香到現(xiàn)在還未曾嫁出去的原因,說起來林自香容貌也算得上秀麗,家世倒也不錯,可她眼光太過高傲,有媒人上門說親的,她卻是覺得不值一提,林長史尊重她的意思,變也將那些人回絕了。一來二去,林長史家的閨女挑剔的很名聲傳了出去,便也漸漸無人再提親了。林自香如今也十八歲了,這在大錦朝是老姑娘了,說道議論的人不少,林家的人卻渾然不覺。
林自香看了看蔣阮,又看了看文霏霏,道:“果真,嫁人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個原先性子歸于本真的,如今整日流于俗事。一個本就狡猾了,現(xiàn)在更是心思婉轉(zhuǎn),一個進了宮,連性子都轉(zhuǎn)了,整日冷的出奇。還有一個,”林自香眼中閃過一絲惱火:“干脆人都不見了,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她將每個人都數(shù)落了一遍,最后一個不見了的人卻是趙瑾。趙瑾消失的事情是幾個月之前,不過當初趙夫人和趙老爺都瞞著眾人,后來許是出動了侍衛(wèi)也實在是找不到,沒了辦法才找趙瑾的幾個手帕交來打聽消息,她們幾個才知道出了這等事情。趙瑾最后留下的信里只說要去找一個人,找完人就回來。
趙夫人自是心急如焚,聽趙瑾的婢子所,趙瑾那幾日都有些奇怪,不知是因為什么,每日都有些恍惚的心事,卻并不是悲傷。趙夫人也是從花一樣的少女過過來的,登時就想著趙瑾怕是有了心上人,此番極有可能是去尋心上人了。一邊罵是哪家的人這般拐走她閨女,一邊又罵趙瑾不知羞,怎么膽敢做出這樣糊涂的事情,要知道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趙瑾這一跟人跑了,怕是這輩子都抬不起頭啊。
趙家派出去的人依舊沒有訊息,每每想到此事,林自香都有些惱火。在她看來,朋友當以誠相待,趙瑾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之前也沒有告訴過她,實在是心里不把她當做朋友了。當然,林自香更憤怒的是,趙瑾做出這樣的事情,僅僅只是為了一個男人。
林子香認為世上的男人除了她老爹之外,其余的全都是一個模樣,驕傲自大,眼睛望到天上,不懂何為忠貞,自以為是,實在是配不上好女子。
蔣阮瞧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便笑著搖頭道:“你眼下就是著急也沒用,倒不如再靜觀其變。至于別的,我們本就是俗人,每日也不過掙扎過活罷了,嫁人么,不過是屈從于現(xiàn)實,只是在嫁人后,盡力的讓自己過得好一點也不錯。”她微笑:“就像你方才說的,我過得也不錯。甚至比在尚書府還要自在幾分。”
“正是。”文霏霏生怕林自香再說教,立刻就附和蔣阮的話道:“嫁也嫁了,如今說這些又有什么用?我雖然過得不比阮妹妹,卻也比做姑娘的時候自在了許多,至少不用面對家里那一堆爭風吃醋的姐妹。”
林自香想了想,便嘆口氣:“你們自己都不管這些,我又何必操這個心。”
蔣阮笑道:“說起來,這段時間我未曾進宮,盈兒姐姐”
“她如今像是變了個人般,”文霏霏眼中有些受傷:“前幾日我去宮里瞧她,給她帶點小玩意,她雖然笑著,卻感覺十分疏遠的模樣,總之,如今我卻覺得有些不懂她了。”
“不爭寵,卻也不知道進宮做什么。”林自香也冷著臉答:“和宮里的那些女人越發(fā)相似,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董盈兒入宮后,因著京兆尹的關(guān)系,倒也不至于全被冷落下來,曾也被臨幸,有幸升了個寶林,性子綿軟柔和,也學著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宮中如何生存下去,不過到底卻有些興致缺缺的模樣,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蔣阮微微一笑:“宮里自然不是那么好呆的,若還是如同以前一般單純自在,那倒是不可能活的長久。”
此話一出,林自香和文霏霏兩人面色同時一變。一直過了半晌,林自香才道:“你看的倒是通透。若是當初你有機會入宮選秀。”皇后的位置也非你莫屬,后一句話林自香沒有說出來,不過她相信蔣阮也知道她想要說什么。
幾人又說了些話,到了下午天色漸晚的時候,林自香和董盈兒起身告辭,剛好出了門的時候,文霏霏突然覺得頭有些發(fā)暈,一個趔趄就要栽倒下去。林自香正要上馬車,嚇了一跳,還未動作便看見旁邊飛快的閃過一個青色的身影,將文霏霏扶了起來。
那是一個一身青布長衫的年輕男子,將文霏霏扶起后卻不著急著放開,反而牢牢抓著她的手不放。林自香見狀登時勃然大怒,道:“哪里來的登徒子,還不放開你的手!”
林自香聲音拔得很高,頓時周圍人的目光都看過來。那男子也冷不防被林自香這么一喝問嚇了一跳,瞧見周圍人看過來的目光頓時紅了臉,道:“姑娘你誤會了,在下只是”
“放開你的手!”林自香見他還不放手,立刻走上前去將他一把推開,自己扶住文霏霏,文霏霏正是有些昏沉,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只得道:“阿香,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