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映雪走過去,聲音輕輕的:“王爺,五羊村的慘狀或許不是個例。”
如果只是一人所為,王家大概率不敢這么囂張。
畢竟塢城還有個華城主坐鎮。
耕稅的改革令是打著王府的名義下發的,華城主不可能不知道。
倘若這些人都知道的話……
辛映雪嘆出口氣:“我其實不太懂這些。”
她在娘家時并不受寵。
父親是個講古禮守孝義的秀才,腦中迂腐陳舊的規矩都以套頻出,一貫主張的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并不多教她什么。
母親只是個尋常商戶女,既不得家財半點,也不外出務事,講究的是夫為天,對丈夫和兒子的話聽計從。
至于家中的大哥和三個姐姐……
辛映雪自嘲道:“不知為何,家中的兄弟姐妹與我都不親近,父母對我管教甚至嚴,我甚至……”
“都很少有機會跨出家門。”
在嫁進吳家之前,辛映雪幾乎是被長久困在家門內的。
她讀過的書都是在那道被嚴禁外出的門內,還是偷偷跟著學的,也不敢跟任何人提。
有那么一段光陰,辛映雪差點誤以為在娘家進學的吳仁生會是難得一見的光,只可恨……
辛映雪掩住面上的譏誚,慢慢的:“顯而易見的,我在吳家學到的東西只是個華而不實的虛架子,已經不夠用了。”
狐假虎威可以。
扯虎皮做大旗也沒問題。
可一旦牽扯深了,她的認知不足或許就會做出不那么正確的決定。
盛淵王靜靜地看著她,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辛映雪自顧自地笑道:“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找個先生上上課。”
或者再好好看看書。
例如耕稅分管是怎么回事兒,她必須盡快搞清楚。
辛映雪說完期待似的看著盛淵王。
誰知盛淵王只是瞥她一眼,就又轉頭看向了外頭魚池里躍起來的魚。
辛映雪若有所思地半瞇起眼。
真的沒聽懂嗎?
或許真的是錯覺?
辛映雪安靜地陪著盛淵王站了半晌,最后確定這位爺不會給自己任何回應,面上泛起一絲無奈。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今日的巧合,怎么會跟盛淵王有關呢?
如果盛淵王的癡傻是假的話,那怎么會……
辛映雪斂去心頭的百感交集,把大開的窗戶稍微往回拉了些,拿起披風蓋在盛淵王的肩上說:“王爺就在此處看魚,我先去外頭看看?”
盛淵王捧著辛映雪給的手爐無動于衷。
辛映雪沒再耽擱快步走出去。
盛淵王從身側銅鏡中捕捉到停留在門檻處的青色衣擺,身形依舊不動如山,只是看向魚池的目光多了幾分玩味。
刻意賣慘裝可憐?
居然還敢試探他?
膽大包天。
不過關于五羊村的事兒……
盛淵王眼底聚出霜色:這些人背著他,膽兒是真的很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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