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瑯應(yīng)了一聲,收了手腳想要翻過去,卻忽然覺得自己動彈不得,回頭一看,原來是衣擺被拽在謝縈懷手里。
“謝小侯爺。”周瑯苦著臉叫了一聲。
謝縈懷‘哼’了一聲,松開拽著他的衣擺,讓周瑯得以從他身上跨過去。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謝縈懷這回睜開了眼。
周瑯在令狐胤那里站了一夜,腿都麻了,聽謝縈懷問,也不免有些抱怨,“還不是那令狐胤,讓我去給他解個(gè)棋局,害我站了一夜。”
謝縈懷不記得令狐胤還有下棋的愛好,想了下,趴在床上的周瑯已經(jīng)閉上了眼,看著是累的很了要睡去了。
“你就幫他看個(gè)棋局?什么也沒做?”謝縈懷貼在周瑯的耳邊問。
周瑯埋首在雙臂間,眼睛一閉就仿佛黏上了膠水,“我能做什么?”
謝縈懷聽周瑯如此說,心頭莫名的疑慮才散去一些。他看周瑯眼下的青色,也沒有再擾他,放任他睡去了。
……
“將軍,邑寧候求見。”
令狐胤還望著面前的棋局,只是那視線卻又是像是透過那棋局看別的東西,“讓他進(jìn)來吧。”
謝縈懷換了一件衣裳,令狐胤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身上的是周瑯的衣裳。
“謝小侯爺昨夜睡的可好?”令狐胤問。
謝縈懷等周瑯回來等到半夜,哪里睡的好,“尚可。”
“謝小侯爺是如何打算的。”令狐胤道,“是決定長住,還是小住幾日。”
“我今日就走。”謝縈懷半點(diǎn)都不愿意和令狐胤在這里糾纏。
“那我讓人給謝小侯爺備一匹快馬。”令狐胤落下一子,思慮了一會,又將那棋子拿了起來。
謝縈懷道,“那就勞煩令狐將軍了,只是一匹馬不夠,我們是兩個(gè)人。”
令狐胤抓著棋子的手忽然一頓,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謝縈懷。
“我今日就帶周瑯走,叨擾了一夜還請令狐將軍勿怪。”謝縈懷走了過來,睨了一眼令狐胤面前的棋局,撿了一顆白子落了下來。
那死局因?yàn)檫@一子陡然又多了幾分生氣。
令狐胤看著謝縈懷落子的地方。
“他答應(yīng)和你走?”令狐胤問。
“自然,軍中清苦,他父親又在臨安,出來了這么久,也該回去看看了。”謝縈懷說話便喜歡掐著人的短處,于是說出來的話仿佛都帶著理。
令狐胤,“你讓他親自來和我說。”
“若是他親自和你說,你就放人?”謝縈懷已經(jīng)開始思索如何讓周瑯?biāo)煽凇?
令狐胤確實(shí)沒有再留周瑯的理由,“自然。”
“好。”謝縈懷一口應(yīng)下,“還請令狐將軍快些備好快馬。”說完就離開了。
謝縈懷走了很久之后,令狐胤又拿了一顆黑子落下,于是那因?yàn)橹x縈懷一子而煥發(fā)生機(jī)的白棋又一下陷入死局。
謝縈懷回了周瑯住的院子,進(jìn)房門的時(shí)候,卻見到搭在周瑯身上的被子落到了一邊。謝縈懷撿起被子要替周瑯蓋上的時(shí)候,忽然看到周瑯衣擺處被撩起了一些,謝縈懷心細(xì)如發(fā),出門的時(shí)候,記得那衣擺剛好是蓋住周瑯的腳踝,這一回那衣擺卻蓋到了周瑯的小腿那里。周瑯受了傷,連翻身都不敢,哪里會去自己擺弄衣服?
“叩叩——”
謝縈懷還在想衣服的事,門外卻有人敲門了。謝縈懷怕吵醒了周瑯,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人看到開門的是謝縈懷,愣了一下。
面前這個(gè)人謝縈懷認(rèn)的,從前和令狐柔一起闖他府邸的人。如今這人端著盛水的銅盆站在門口。
“他還在睡。”謝縈懷看著門口這人還在往屋子里往,側(cè)著身子將他的視線擋了一下。
阿七昨夜是出去替周瑯去城鎮(zhèn)里買了些東西,天太晚了,又起了風(fēng)沙,到今天早上才趕回來。他回來的時(shí)候,見到千河不在屋子里,又想著周瑯要起來了,就去打了水過來。沒想到卻撞見了謝縈懷。
謝縈懷見他不說話,抬手就將門關(guān)上了。
阿七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謝縈懷只當(dāng)打發(fā)了一個(gè)奴才,無甚在意,那邊的阿七卻有些失魂落魄的,他昨夜找了好多家,才從一個(gè)遠(yuǎn)行的商人那里買回來了幾塊完整的紫述香,他還怕掰碎了藏在懷里。如今他懷里還是鼓囊囊的,還未點(diǎn)燃的紫述香因他的體溫而散發(fā)出一種更馥郁的香氣。
阿七走到回廊下面,忽然聽到一陣聲響,抬頭一看,見是從他的房間里忽然撲棱棱的飛出一只信鴿,他微微一怔,跑回房里正看到坐在窗邊的千河。
坐在窗邊的千河回過頭來。
“剛剛那只信鴿——”阿七不記得千河還養(yǎng)過信鴿。
千河看到他這幅模樣,抬手將面前的窗戶關(guān)了起來。
阿七走了進(jìn)來,“你在給誰傳信?”
“它只是落在窗頭,被我趕出去罷了。”千河說。
阿七知道千河說的是假話,那鴿子腿上綁著東西,是一只信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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