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時卿被從演武廳帶了過來,見到令狐胤,跪下行禮,“將軍——”
“周公子呢。”令狐胤問。
肖時卿抬頭,看身邊跪著將軍院門外的護衛,心里莫名一抖,“回將軍,周公子前幾日搬到卑職院子里去了。”
令狐胤聲音平淡無波,“你的院子我已經搜過了。”
“這……”肖時卿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燕城在哪里。”令狐胤下的命令是將燕城和肖時卿一起帶過來。
長青,“當值的士兵說,燕郎將今日午時的時候,已經出城門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人。”
肖時卿抬首看了一下令狐胤的臉色,見在那明滅的燭火中,令狐胤眉目冷淡,只嘴唇抿的更緊。
搬到他處,有這樣厭煩他?今日還與那燕城私出城門……
他知道周瑯怕他,不也是處處隱忍,還允諾在他和離之前不再碰他,為什么還要這樣挑戰他忍耐的底線。
“將軍——”肖時卿不知道令狐胤心中所想,只看他臉色愈發陰冷,呼氣都變的小心翼翼起來,“燕城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不會讓周公子陷于危險的境地。”
令狐胤猛然抬眼,肖時卿被他那帶著森然戾氣的目光嚇的呼吸一滯。
“帶我去找燕城,若是周公子有什么閃失,你與燕城——”后面的話令狐胤沒有再說下去。
肖時卿不知道現在是何種情況,慌忙的伏首到地,“是!”
申時宵禁,燕城不會不知道。若是他是午時帶周瑯出城,肯定是不夠時間去鎮子上。那唯一可能會去的,就是……
……
“小周兒,你在做什么?”燕城從方才就看到周瑯在四處撿柴火。
周瑯彎腰又撿了一蓬不知從哪里吹來的干草,“生火啊。”
“生火做什么?”天還沒有黑,尚不需要照明。
周瑯,“做飯。”
“做飯?”燕城聞一愣。這里哪里有食材?
“你帶了生火的東西嗎?”周瑯將撿來的干草樹枝攏成一團。
燕城從懷里拿出一個火折子遞給周瑯。
周瑯吹了一星火苗出來,丟進柴火堆里。看著那燒起來的柴火,周瑯拍拍手說,“燕城,你去抓幾條魚上來。”
“啊?”
“啊什么啊。”周瑯在軍營里吃那些肉干已經夠膩味了,出來見到溪水里有魚,自然動了一些心思,“溪邊有小魚,那里面也應該有大魚。”
燕城還是摸不著頭腦,“小周兒不是說,美人魚會來報恩嗎?”
“我想了一下,美人魚在海里,這就一條小溪,哪里有什么美人魚。”周瑯剛才也只是隨口一扯,他將那魚放回去,也只是嫌那魚小還不夠塞牙縫的,“在軍營里天天吃肉干,出來了有機會嘗嘗烤魚也是好的。”
燕城聽周瑯說,也贊同的點點頭。那些肉干吃久了是膩得慌,“那我去抓幾條魚。”
“快去快去。”周瑯催促。他火都已經生起來了。
燕城挽起褲腿,踩水進了溪水里,那溪水岸邊極淺,走進去卻又深了,燕城挽到膝蓋的褲腿都濕了。
“有沒有大一些的魚?”周瑯站在岸邊。
燕城正仔細的在溪水里搜尋,聽周瑯所說,又往里面走了走,“我再找一找。”
他又往里面走了些,那溪水清澈見底,還真叫他發現了一條巴掌大的魚,他是習武的人,反應要比許多常人快上許多,雙手一掬,就將那巴掌大的魚甩上了岸邊。周瑯看地上那還在蹦q的魚,眼睛也亮了些。他本來也是猜測,沒想到里面還真有魚。
燕城將整個小溪搜尋了一遍,將幾條為數不多的稍大一些的魚都捉了起來。周瑯撿了根樹枝串了魚,放在火上烤。
自打他來了軍營,那在臨安嬌慣出來的脾氣就改了不少,必要時還是自己動手更快捷。
燕城從溪水里走了出來,“沒有了。”
周瑯看他一雙腿泡的發白,招了招手,“夠了,你過來烤烤火。”
燕城整個褲腿全部打濕了,他不覺得冷,但聽到周瑯說的,還是坐到了篝火旁邊來。
周瑯這幾個月過的是真的苦,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堂堂周家的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門就有人伺候,來了軍營里,什么事都要自己來做,一日三餐稀粥米飯腥肉干,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偏偏別人也是吃的這個,他連個牢騷都不好發。
周瑯雙手拿著穿著魚的樹枝,燕城就在一旁加柴火。
“小周兒。”燕城聽著篝火的噼啪聲,抬起頭看到映著淡淡橘色光輝的周瑯的面龐。
“啊?”周瑯將烤魚翻了個面。
“你以后,會走嗎?”燕城這幾日和周瑯相處,聽的那些故事,那繁華的臨安,還有周瑯,都好像夢境一樣。
周瑯終于將目光從烤魚上分了一點給燕城,“等打完仗我就回臨安了啊。”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燕城還是不舍到了極點。
“可以,留下來嗎?”燕城小聲的問。
周瑯沒有聽到,他將烤好的魚拿到眼前來,吹掉上面的黑灰,“烤熟了。”
燕城也沒有再追問。
結果已經是再明顯不過。
周瑯是將軍隨軍的親眷,打完仗就要回臨安了。他與小周兒,確確實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瑯咬了一口魚肉,燙的差點吐出來,但是他還是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