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周瑯將另一串遞給燕城。
燕城看著周瑯,接了下來。
周瑯已經吃完了一條魚,要是這事擱在從前,別說這烤黑的魚了,就是那來客樓遠近聞名的飄香鱸魚他都不一定會吃的這樣不要形象。說白了他也是從穿過來,就過得太好了,有錢有爹有小侯爺,長得好看討女人喜歡,家里那些奴才姨娘寵著他慣著他,前幾年還知道自己是個文明人,野蠻人的事不能干,到后來就融入了這個世界固有的階級體制,雖然還是沒有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但已經活成了一個紈绔子弟。
仗勢欺人這事說出來很討人嫌,但是自己做起來,還真的蠻爽的。
但是自打跟著令狐胤來了軍營,沒人慣沒人寵的周瑯又慫回了以前那奉公守法的模樣。
哎。
面前的燕城忽然伸過來一只手,周瑯抬起眼看他。他的桃花眼生的漂亮,映著云霞就更好看了。
燕城的指腹擦過他的嘴角,將那黑色的一點拂開。
“是不是沒見過我這么粗魯的吃相?”周瑯自嘲。
燕城就只望著周瑯的眼睛——那樣好看的眼睛。
周瑯只當他是幻滅了,畢竟他總是愛裝出一副文雅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翩翩公子模樣,“燕城,我跟你講,有個詞叫衣冠禽獸——怎么說呢。”周瑯站起來,然后靠著燕城坐下去,“就是你是不是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覺得,哇,好斯文好俊秀的公子。”
燕城點點頭。周瑯坐在他身邊,他心跳就忽然加快了。
周瑯咬了一口魚,用一種教導的口吻道,“但其實呢,有的時候,我就挺下流的。”他要不下流,也不會引來這么多桃花債。
燕城轉過頭看著和他貼的極近的周瑯,他的目光有些懵懂。
“哇,你不會連下流都要我給你解釋吧,是不是男人啊。”周瑯知道燕城很多事都不懂,但真的太純潔過頭了吧。
燕城知道下流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無法把下流這個詞和周瑯聯系起來。
就是那些去鎮子上找流鶯的士兵,那樣的下流嗎。
周瑯和燕城對視兩秒,終于被他那真的全然懵懂的眼神給打敗了,“就你這樣以后討媳婦干什么?牽牽手?蓋著被子純睡覺?”
“我知道。”燕城看過許多找流鶯的士兵。
他也憧憬過……甚至渴望過。
周瑯卻真的懷疑的很,從他在燕城被褥下面翻出那個東西之后,他后來試探了幾次燕城,但燕城表現出來的正直完全讓他都要以為那肚兜其實不是用來擼的,而是單純的覺得好看用來收藏的!
“你知道什么叫魚水之歡?”
這樣一個詞,要是周瑯跟謝小侯爺說,會換來謝小侯爺摸著下巴的一笑,但是對于那種常年困在軍營里的少年郎來說,就未免有些撩撥的意味了。
燕城,“我知道。”
周瑯看著表情嚴肅的燕城,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剛才問的是某種關乎家國責任的問題了。
“我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燕城再遲鈍,也能感覺周瑯每一回跟他說的話里,帶著的試探意味。
周瑯半晌才開口,“……懂就好。”
不知道為什么氣氛突然變得奇怪了。
正常的走向不是兩個男人坐在一起茶余飯后互開黃腔以示友好嗎?這種神情凝重,氣氛古怪的奇怪走向完全偏了啊。
周瑯站起來,又默默的坐到了燕城的對面。
燕城的目光一直望著周瑯。
周瑯起先坦蕩,而后就感覺到后背有些發毛。
“小周兒知道男女之事嗎?”燕城忽然開口。
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的周瑯在心里冷笑一聲,說出的話也難免帶了幾分自傲,“我當然知道。”
開玩笑,他‘周公子’的聲名事跡,臨安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就是這樣一副帶著得意意味的模樣,也因為他俊秀的外貌而讓人半點都討厭不起來。甚至……
“小周兒看見我的時候,會心跳的厲害嗎?”連春夢都未曾讓他的心跳的這樣厲害過。
但是每一次,和周瑯在一起的時候。
看著他或展顏微笑,或蹙眉沉思,或紅唇翕動……燕城都覺得心跳的厲害。
只要靠近一點點,胸腔里的肉塊就會完全失去控制。
并且這樣的癥狀,并沒有因為和周瑯的朝夕相處而治愈,反而愈演愈烈。他從未在軍營里見過比小周兒更俊秀的人,也沒有見過比他更文雅,懂的更多的人。也因為他光芒太甚,以至于讓他覺得周圍的人都黯然失色。
周瑯卻擰起眉來,“你又不是絕世的美人。”
“可是……”我為什么會心跳的這么厲害呢?
“就是絕世的美人,我也不一定會心跳的厲害。”周瑯閱遍世間美色,那令狐柔也不是他見過最美的,但他當時就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就覺得,這個女人該是我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不是越美的越叫人喜歡。最重要的是感覺。”
“什么樣的感覺?”
“一見鐘情的感覺。”周瑯對令狐柔,也是那樣的感覺。
只是……
哎。
“你以后遇上個喜歡的女人就知道了,就是她長相平庸,驕橫跋扈,你還是會因為喜歡而忍讓著她。”當然,如果不是太過分,比如家暴……
“他長的很好看,脾氣也好。”燕城說。
周瑯挑眉,“那你真是賺了,趕緊去提親吧。”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