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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同在26
林雨桐緊張的朝后看,只覺得門外霧氣騰騰,根本就看不遠。
她喘著氣,感覺從來都沒這么累過。回過頭看,看楚教授還一副很忙的樣子,就道:“老師,有人追我,我……我……”
“你什么?”楚教授終于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筆,靠在破舊的椅背上看過來。
一對上楚教授的眼睛,林雨桐心里突然就涌出一種信任,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害怕!老師,我害怕!”
多久沒有害怕這種情緒了。可今晚卻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以為以自己這種年齡這種經歷,說出害怕兩個字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可在面對楚教授的時候,她說的那么理所當然。
楚教授的表情和緩了下來,“在老師面前承認恐懼,這不是丟人的事情。”
說完,就站起身來,面色也嚴肅了下來:“呆在這里不要出去。”
話音一落,他人已經出去了。緊跟著,辦公室的門咣當就給關上了。她急切的想打開,告訴楚教授那個葛水根的一些情況,可門死活都打不開。她奔向窗戶,窗戶打不開,插銷像是鎖死了一樣。隔著窗戶看向外面,林雨桐卻愣住了。外面月光皎潔,月暉下的歐式建筑的校園格外靜謐,梧桐舒展,花壇里花兒競相開放,好似在這辦公室里面還能聞見外面的花香。一瞬間,她的心也跟著寧靜了起來,這一靜下來,似乎連風吹樹葉和蛐蛐鳴叫的聲音也聽聞的見。
“噥……噥……”
林雨桐聽到這種聲音,扭臉去看,竟是白天的同桌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這會子賊頭賊腦的用嘴發出這種含混的音朝她打招呼。見她回頭看過去,這家伙就笑:“你干啥去了?被人欺負了嗎?可真夠孬的!”
“你怎么在這里?”剛才真沒看見!
這家伙惱怒的看林雨桐:“還不是賴你。”他一副敢怒不敢的模樣,“考了個鴨蛋,晚上不得補課嗎?人家都歇著去了,就我,點燈熬油的做題呢。”
林雨桐低頭看了一眼,都是白天考題的同類型題。她順手指出兩個錯誤,“趕緊改吧。”
這家伙搖頭:“不敢作弊,要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會被罰的更慘。”
那我給你講好了。
她先示意李奶奶帶著李爺爺在一邊的椅子上先坐,然后坐到這家伙的對面,給他講題。然后舉一反三的再出了兩道同類型的題,這家伙一次性做對了。
“嗯!友愛同學,互幫互助,這才是學生操守的典范。”
身后猛的傳來這么一句,林雨桐馬上回過頭去,楚教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
“您還好嗎?”她問著,就上下打量他,見也看不出什么,才松了一口氣。可緊跟著,她又愣了一下。此時,在門邊站著兩個戰戰兢兢的學生。一男一女,身上臟兮兮的,滿是塵土的樣子。而且這兩個人林雨桐有印象的,不就是在山上出事的那兩個嗎?那天晚上她從山上下來的有點晚了,這兩個就坐在公交車的最后面,當時的神情看上去就有些茫然。再之后就沒再見過他們,隨后就有趙基石帶著人上山,發現了他們的尸體。之前他就懷疑這兩個是被葛水根弄去了,葛水根也沒否認過。她以為這兩個人早就不在了,卻沒想到……沒想到被楚教授給帶回來了。
可帶回來的這人吧,咋看著比之前還傻了。
她能想到的便是魂力受損了。
“老師,他們是……”林雨桐指著兩人,“他們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楚教授看了兩人一眼,卻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先問林雨桐:“你怎么招惹上那個的?”
是問葛水根嗎?
林雨桐沒瞞著,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他先用錢誘惑我為他辦事,我沒上當……后來又發現他挑動有些人的惡念……”又說了去爛尾小區遇到的女鬼,還有那時候好似成了另外一個人的經歷。筆趣庫
楚教授就皺眉:“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太莽撞了!你能逃出來,不是他放了你。而是你是被你心底的善念給救了。”說著,就看向坐在板凳上的李爺爺和李奶奶,“當然了,你這善念有時候也很麻煩。”
比如這倆。
李奶奶看著楚教授:“請問……請問……您是楚源楚教授嗎?”
嗯?
林雨桐都不知道楚教授的名字的,李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那邊李奶奶卻拉著李爺爺去,噗通跪在楚教授的身前:“楚教授,我父親當年是您的學生。我還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帶我去看您……以前,您的衣冠冢是在西郊的。解放后,您的學生里有兩個都是領導了,他們找了有關部門,追認您為烈士,將您的衣冠冢安置在烈士陵園。我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每年都帶著我們去。我父親去世的時候還叮囑我,說給他上墳不上墳都不要緊,千萬記著,每年一定要去給您掃墓祭奠。我家里還有一張老照片,是父親一班同學跟您的合影……”
楚教授先是怔愣,繼而是悵然,才問說:“你父親叫什么名字?”
“叫周時艱。”李奶奶說著就期盼的看楚教授,“我叫周慧。”
林雨桐都不知道李奶奶叫周慧。
楚教授只一沉吟便想起來了:“是時艱呀。你父親是一個老實人。”
李奶奶就低頭,應了一聲是:“就是太老實了。”
學生的閨女都成了老太太了,林雨桐都有些替楚教授難受。
“那就留下吧。”楚教授有些小嫌棄的樣子,“這把年紀了,執念還不消,別的不需要學,但卻得學學怎么修身養性了。”
然后叫縮在一角做鵪鶉狀的同桌同學:“李自強,帶你這四個同學下去安置。叫給騰出兩個男鋪位,兩個女鋪位。”
李自強瞬間站直溜了,“好的!老師!”
然后朝四個喊:“跟我來。”
李奶奶只覺得渾身不由自主的,就跟著那個穿著很古老的年輕人動了起來,其他三個渾渾噩噩的,感受什么的,她也不知道。這會子還有很多話想要叮囑桐桐,但卻真就說不出話來了。
林雨桐擺手:“李奶奶安心,李叔和孩子都沒事,房子那邊天亮我們就去交易,小海那邊的事我會注意的,您只管在這里呆著……”
話沒完,那邊人已經消失了。
她訕訕的看楚教授:“老人放不下兒孫。”
“那是沒活明白。”楚教授說的很直白,就差點說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這樣的話了。
林雨桐:“……”所以,您這是要教她怎么看明白嗎?
楚教授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坐回去翻看他的教案,然后一邊翻一邊說林雨桐:“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你該做的。沒有自保能力,也不要去干愚蠢的事。那個追你們的叫什么來著……他不敢招惹你。以后他更不敢招惹別人!”
說的好像弄死葛水根跟碾死一只螞蟻。但是,為什么不徹底除掉他呢?
“你以為我能安穩的在這里是因為什么?”楚教授瞪眼,“你是想叫我造反嗎?”
這么一問,林雨桐明白了:澧都沒有拿葛水根如何,那是因為葛水根干的事情都是在條條框框之內的。比如,這兩個學生,不算是好人。比如今兒晚上對李爺爺和李奶奶出手,那先是李爺爺傷了活人,他是有錯在先的。
澧都的律法,可不像是人間那么具體,各種的條條框框給你限制了。誰是活罪難逃,誰該是死不足惜,沒有這么明顯的界限的話,那么除惡便是善。
葛水根堅守這個底線,今晚便是追上自己,相信他也不會拿自己如何的。他要的只是帶走李爺爺,甚至對李奶奶,他都不會如何。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就明白了楚教授的顧慮。這么一個存在,澧都都不管,楚教授管了,這叫什么,這叫越俎代庖。其實一定程度上,楚教授和澧都像是有某種默契一般。
像是明白林雨桐的想法,楚教授對此也毫不忌諱,直就道:“……死的多生的少,從戰爭年代一直滯留下來的陰魂數量多的你想像不到……管理不過來,滯留太多便會怨氣沖天。像我這樣的默許存在的還有很多……”
“這便是蛇吞鼠。”以散落的民間力量管轄地方,至少比官方好用。
楚教授挑眉:“我更喜歡將這種行為說成以虎驅狼。”
意思差不多啦。
她跳過用詞不當這一茬,問說:“將來……您會轉正嗎?”比如做個當地的城隍老爺之類的。
楚教授一臉無語的樣子,一副懶的跟你說的姿態:“這些……你覺得是你現在該打聽的嗎?”他朝外看了一眼,“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好好休息,明天好好學習。去吧!”
一聲去吧才完,耳邊是叮鈴鈴的鬧鐘聲,林雨桐蹭一下坐起來,人還在床上。
那這昨晚的究竟是夢,還是別的……比如說魂魄離體?
怎么會這樣呢?
是因為見了楚教授以后才有的變化呢,還是早前就有了?
她心里警惕著是不是這就是白衣所說的變化,可心里卻又否認了。因為在這之前,她在爛尾別墅區,就真跟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她摸出電話,給四爺打過去,以最快的語速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自己問了,自己又給了自己答案,“……我認為不是,這種狀態早前就有的。”
四爺卻反問:“那你怎么能確定在爛尾樓里,你不是遭遇了幻覺。”
如果早前的只是一種幻像,那么這次卻真真屬于生魂離體,這就跟之前有了本質區別。
這么一問,倒是把林雨桐給問住了。她確實是什么也不能確定。
電話上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四爺就說:“也別慌,不外乎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也是!
掛了電話,起床梳洗。這一晚上應該感覺疲憊的。因為也起身的林爸和林媽都打著哈欠出來,顯然半夜里鬧騰了一下,兩人并沒有睡的很安穩。可說實話,林雨桐感覺也還好,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林媽還說:“到底是孩子,遇上熱鬧就瞧熱鬧,熱鬧過了啥也不剩了。”
林爸在里面刷牙,含混的道:“她才多大?也不到操心的年紀。”
林媽回頭看看閨女去廚房熱包子去了,也就放棄繼續絮叨閨女,該說樓下的事:“天都快亮了,小李才回來。我聽見他們家的開門聲才說要起呢,你閨女的鬧鐘就響了。也不知道孩子和他媳婦怎么樣呢?”
“沒回來就是還沒好。”林爸放下牙具,隨便抹了一把臉,也沒換衣服,只穿著大褲衩套了個短袖就出門:“我下去問問去。”
早飯上桌,林爸就回來了:“沒事,到了醫院就沒事了。一晚上在酒店住的。說是不敢回來住。”
其實小李還給他看了兩張鬼畫符的東西,說的邪乎的,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那母子身上的。還說昨兒他回家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對,比如靈堂前的陶瓷瓦罐,那玩意就是燒紙專用的。可那東西他當初買了并沒用,可他回去的時候里面是有灰燼的。當時他媳婦就說,燒了這個也不知道打掃。他當時都愣了,也沒法說不是他燒的,只說是老太太的老姐妹過來燒的,他著急回家給忘了打掃云云。可出了符箓的事,前后聯想在一起,確實是有些不尋常。當時又不敢說出來怕嚇著媳婦。
人家都怕嚇著媳婦。他這邊現在閨女還在邊上坐著的,他可不敢當著孩子的面說這個。那事聽著玄乎,可也說不定就是誰鬧的惡作劇。這樣的事聽在閨女耳朵里,再把自家閨女給嚇著。這樓上樓下的,進進出出的,心里不得發毛呀。
于是吃了飯,林雨桐說你們收拾收拾上班去,我收拾碗筷。然后做父母的就進臥室換衣服,在里面嘀嘀咕咕的。林爸總要跟林媽說一下的吧!
林媽也不信那一套:“咱們家的鑰匙李嬸子還有一把呢!都是老鄰居了,相互放把鑰匙以備不時之需這不是很正常嗎?許是誰記著李嬸子的好,給李嬸子燒紙了也不一定。哪里就有什么鬼鬼怪怪的!”
說的是啊!
“我也這么尋思的。”林爸一邊換衣裳一邊道:“昨晚人多手雜的,保不齊就有看小李不順眼的。這小子也確實是過分了,要說不孝順,也不能光說他媳婦。你說一樣買房子,你就不能在你家附近給老太太買一套。不要多大,哪怕是三十平的小公寓,夠老太太住就行唄。把老人家接過去,也不說天天陪著吧,一周只要能陪老太太吃頓飯,老太太又何至于……”
說的是啊!
然后在小李認為十分邪性的事件,在林爸林媽這里,就這么給詮釋了。
便是說給別人聽,只怕人家也都是這么想的。
林爸還說林媽:“那房子要賣,也不知道賣給誰。小李那話只說給我,我也只說給你,你可別跟你們科室的那些大嘴巴說。房子賣不掉,或是賣不上價錢,小李得怨咱們。聽說三十萬跟人家說好了的,別把這事給攪黃了。”
“這還要你說。”林媽就道:“說實話,三十萬不算貴了。老太太那房子,收拾的可齊整了。住的又愛惜,你看那墻,到現在都粉白粉白的。”
說著話,衣服換好了,兩人還是老一套的交代:“除了上課,可別亂跑,按時回家。”
林雨桐嗯嗯嗯的應著。
都要出門了,林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昨兒你孟姨說看見你從二十四路車上下來,那是去哪了?平時你不都是坐的七零九路嗎?”
啊?
林雨桐都服氣了,這些人真是閑的。她就說:“順便去建大轉了轉,那邊的圖書館還開著,我去那里問問看這開學考試難度有多大……那邊的圖書館不是還開著嗎?聽說專業書也多。我一同學的表姐讀的就是建大,我借了她的學生證,以后也能去建大的圖書館看書了。”
以后得去建大,還得常常去,所以,得有個借口的吧。
林媽這才罷了,市內的大學,很多人都當是公園去逛呢,“去感受一下大學的氛圍也好。”
說完才拎著包,跟著林爸出門了。兩人一邊下樓梯,林爸一邊說林媽:“把孩子看的太緊了。都是大孩子了,別動不動什么都得問一問。”
林媽擰他:“你嫌我把你管的沒自由就明說,別打著你閨女的幌子給我話里帶刺。”
“你看你這人……”兩人一路抱怨著,一路往樓下走。
出了單元門下了臺階,正好四爺在開窗戶,也給窗臺外面的花澆澆水。結果跟剛下樓梯的林爸林媽對了一個眼對眼。
三個人兩對面,四爺先揚起矜貴的小臉,那邊一樣矜持的點點頭。
等林爸林媽走遠了,四爺就聽見丈母娘說:“長的倒是真好,我都沒見過這么帥的小伙子。”
老丈人說:“好是好,就是聽說天天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這么大的小伙子干什么營生的。按說是上大學的年紀吧,看那樣又不像是學生。你說這大學都上不了……便是家底厚,身家豐……”說著,就搖搖頭。下之意,這樣的人,以后可不好說。
四爺為了討好老丈人和丈母娘特意掛起的笑瞬間就僵硬在嘴角,手里舉著水壺半晌也沒澆花,原原本本的拎回來,把窗簾唰的一下又給拉上了。
林雨桐過來的時候見人家情緒不對:“怎么了?”她看了一眼沙發上扣著的沒翻幾頁的易經,就問說:“有沒研究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