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鏢局?
“這個鏢局以前沒聽說過,我已經(jīng)叫人去打聽底細(xì)了。”路六爻又多補(bǔ)充了一句。
這小子可真靈性,不用人吩咐,就知道要怎么辦。
四爺就問:“在學(xué)館,不妨礙什么吧?”
路六爻就回說,“不妨礙什么?州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我心里都有數(shù)。”
很好。
而金傘今兒回來的晚,是被飯館的掌柜的給送回來的。林雨桐叫琨哥兒親自給人家道謝,這才把金傘領(lǐng)回來,“……老管家去了酒館,然后酒館的小伙計(jì)就出了鎮(zhèn)子。我就跟了一段,見他出了鎮(zhèn)子就是饒了一圈就回來了,我就知道,我被人給涮了。不過老掌柜的孫子齊全卻看見了,說是酒館的老板今兒關(guān)門早,去賭場玩去了……”
還是通過賭場在傳遞消息。
又這個方向就很好,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靜等著就行了!
四爺給李誠去了信,信是密信,落到別人手里也沒用。而信到的時候,京里早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致了。
瓊姐兒臨產(chǎn)了,女婿回來后就接到賀家去了。緊跟著王府就送了兩個嬤嬤過去伺候,月份大了之后,許家又給送了兩個,如今臨產(chǎn)了,除了王府拍去的,還有從宮里出去的嬤嬤,只一點(diǎn),就是要求母子平安,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誠的妻子岑氏不光親自去了,還拉了順王的世子夫人跟著一起坐鎮(zhèn)。
隨從急匆匆的過來,李誠還以為是賀家那邊出事了,結(jié)果卻是送來一封不薄的信。信接過來,他就把人打發(fā)了,自己在房里把信拆了,重新給信上抹了一層?xùn)|西,等字跡出來讀了一遍之后,才面色大變。他一刻鐘也不敢耽擱,將信收到懷里就出去。
世子正在書房,一聽弟弟來了,他先頭大,“你嫂子跟著去了,他賀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亂動手腳。”
李誠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許時忠一派人去,他就知道出不了事。這會子他也不辯解,只把書房里伺候的都打發(fā)了,才把信逃出來遞過去,“大哥,你看看!”
看什么?
世子先開始看只是皺眉,可等看完,眉心都擰成疙瘩了,“這個事……有點(diǎn)大!”
李誠心里驚疑不定,“我是知道金老四的,他跟著咱們混是沒錯,但他嘴里從不說虛話假話。徐家是他舅家,這事就更加準(zhǔn)上三分……哥,這事怎么辦?”
他哥起身,“跟我走,去見父親。”
順王拿著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這才放下,“這個金老四……有意思!”
什么意思?
心上寫的這些個徐家的事,不說十分正確吧只怕八成是準(zhǔn)的。但徐家謀劃這么些年,都沒有露出一絲馬腳,可見做的有多小心。金家要真是拿住徐家的把柄了,就不會躲到那鬼地方去了。可見,他手里并沒有什么具體的東西。
他所算計(jì)的就是,第一,要叫徐家做驚弓之鳥。慌了,才會露出馬腳。第二,算計(jì)的也就是人心了。人人都說許時忠是狼子野心……那他就需要一次能鞏固皇權(quán)的行為證明他對大周,對皇室依然是忠心耿耿。那有什么比拿下徐家這種藏匿了前朝皇室余孽更好的契機(jī)呢?別說徐家八成是真有這事,便是沒有這事,許時忠有這個借口也會發(fā)難的。尤其是在徐家已經(jīng)向他示好的情況下,他更會如此。
順王失笑了一瞬,然后將信紙遞給李誠,“給許時忠送去吧,這信原本也不是給你的。”
啊?
世子白了他一眼,“金老四跟你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這種事是你能辦的動的。送去吧,許時忠不定怎么惱怒呢。那徐家據(jù)說是想把家里的芝蘭玉樹拿出去,求娶許時忠的閨女。許時忠就那一根寶貝的獨(dú)苗苗,一看金老四的信就明白了,徐家是想算計(jì)他。你覺得以他的脾氣和心性,徐家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他點(diǎn)了點(diǎn)那信紙,“金老四這個時間點(diǎn)選的好……”
順王閉上眼睛,最可怕的是此人對當(dāng)權(quán)者那種心態(tài)的把握,可謂到了極致。
這種人若是在朝堂,必是權(quán)臣。金匡啊金匡,怎么嚇了眼看中老二,把老四這顆苗子給遺漏了呢。
李誠木著一張臉出去,就碰上從賀家回來報信的:“給二爺?shù)老玻媚棠棠缸悠桨病?
生了個小子!
這可是喜信!
他一邊叫人馬上給送喜信去,一邊往許家去。
許時忠并不知道李誠為什么來,一聽說他求見先問邊上伺候的,“是賀家又出事了?”
沒有啊!
那是為了什么?
先把人叫進(jìn)來,李誠這邊只把信紙放在桌上,說了一句:“老四叫人送來的。”
什么呀?
拿到手里還沒來得及看呢,外面就來報,說是宮里來人了。許時忠也沒回避,把人叫了進(jìn)來。進(jìn)來的是個小太監(jiān),年歲不大,進(jìn)來就噗通跪下了,“大人……大人……宮里一位才人娘娘生下一位公主……已經(jīng)有人往宗人府去了!”
什么?
連李誠都嚇了一跳,宮里還有娘娘懷孕嗎?之前沒有得一點(diǎn)消息呀!
順王就是宗正……如今突然的冒出來一個公主……壞了,是非來了。
這上宗牒不是那么容易就上的,這得查的。這位娘娘在什么地方承寵的,這得看宮里有沒有記錄。后宮沒有太后,是皇后管著。妃嬪伺候了皇帝,這是要拿去給皇后蓋印章的。若是皇后知道,那許時忠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看報信的這個慌張樣兒,分明許時忠就是不知道。這多一個公主本沒什么大不了,但這里面透漏出來的出來意義是不一樣的。很多事情都將不一樣。
許時忠眼睛瞇了瞇,可也只是瞇了瞇。一個奶娃娃,還是個女娃娃,這不是什么大事。幸而這位生了,給他敲響了警鐘。宮里……皇后并沒有把控的住。現(xiàn)在能生的公主,保不齊哪個的肚子里就懷著皇子。
皇上不消停,盯著女人的肚子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如今要緊的是,得先坐穩(wěn)了位子,大權(quán)在握了,別說是會生什么皇子,就是皇上又好了,他都沒辦法。反之,你現(xiàn)在跟個奶娃娃較勁,其結(jié)果呢?只會站在更多人的對立面上。
他不著急,他有的是耐心。
于是,他特淡定,“這是喜事呀!”說著,就看李誠,“你回來告訴王爺,請他趕緊往宗人府去,我這就打發(fā)人知會皇后……”
意思是需要什么,什么手續(xù)就有,不會叫你們?yōu)殡y。
這般的善解人意,李誠知道,金老四算許時忠的心思,這次是真算準(zhǔn)了。
公主的出生帶來的消息還沒擴(kuò)散出去呢,前朝就又發(fā)生了大事。
徐家獲罪了!
這個從前朝開國就興盛起了的徐家,赫赫威名三百余年,就這么被禁衛(wèi)軍圍了。
罪名呢?罪名嚇了人一跳,當(dāng)年徐家本就是假降,這一家子都是前朝余孽……
怎么可能呢?
徐家的姻親遍布,就連許時忠也一樣,金平安是徐家的外甥女呀。徐家老爺是許時忠的妻舅。
這種親戚關(guān)系,你就是要懷疑,也得抻著勁兒。
但上折子求情的人依舊是有,都是一套辭,該徹查。m.biqikμ.nět
徹查呀!
許時忠沒往出暴別的,只扔出一件事,那就是金家當(dāng)年被換孩子的事。那什么徐家的庶女老姨娘的,都死了。但是死了并不等于沒的差了。
許時忠只要愿意查,就能查出蛛絲馬跡來。還真不是作假的,那庶女確實(shí)是生了個孩子,但那孩子是個女孩,庶女的婆家有人知道那事,那女孩養(yǎng)在遠(yuǎn)親家,如今都當(dāng)了祖母了。
所以,當(dāng)年那個男孩哪來的?又去了哪里了?為何花費(fèi)代價要往金家換,差點(diǎn)害死了金匡的嫡長子?
徐家?guī)孜焕蠣敚瑤孜粻斎慷际昭骸F渌吮蝗υ诟铮荒茈S意進(jìn)出。
不是要審嗎?
那就審吧。
許時忠還不插手了,交給刑部,你們審吧。
刑部里,徐家的底子很厚實(shí)。前后有兩代徐家人都在刑部里任過堂官,這不可謂是不通融。
結(jié)果徐家七位當(dāng)家的男人,在刑部里只關(guān)押了一晚,就都暴斃了。
外面眾說紛紜,說是許時忠干的。可許時忠知道,金四這次說對了,徐家當(dāng)真是藏著大秘密的。
他此刻站在李昭的床前,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前朝的余孽,藏著的很深。這宮里,只怕也不怎么干凈。他們的人,可能藏在你身邊,也可能藏在我身邊……便是皇后身邊,也難保干凈。”
李昭抬眼看他:“召……金家……回……”
許時忠搖頭:“金家不能回來!老師的心里還是裝著你的。所以,只要我活著,老師就不能回來。”
“老四!”李昭低聲道,“老四……”
許時忠搖頭:“遼東那地方……安穩(wěn)不了多久了……順王和老四在那邊,我心里安穩(wěn),至少我知道,咱們不會腹背受敵……”
李昭便沉默不語了,兩人至少在有些點(diǎn)上的想法是一致的。
兩人相對無許久,還是許時忠打破了沉默,“我想見文氏。”
李昭皺眉:“……后宮……”
意思是那是他后宮的女人。
許時忠冷然:“我對你的女人沒興趣。我想見她……是因?yàn)橄雴査?dāng)年……宜安臨死前的事……”
李昭看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許時忠搖頭,“就是直覺……這種直覺……很不好……”
李昭沉默,然后點(diǎn)頭,朝后指了指。
文氏就在后頭,她雙目無神的拿著書,靠在榻上,什么公主皇子的,愛生不生,她這會子滿腦子都是徐家的事。
徐家出事了!
這是她怎么都沒想到的。
她曾經(jīng)是金仲威的妻子,對這個丈夫她自問是了解的。其實(shí),金家那么些人里,她一直都知道,跟徐家走的走近的,其實(shí)是他。這件事她一直沒都語過,畢竟大房娶的是徐家的姑娘,但二房走的近……她也覺得是徐家勢利!大房二房一起下注。
可如今再回頭去看,文氏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實(shí)在是想不起哪里不對。
聽到腳步聲,看到走進(jìn)來的許時忠,她搖頭:“你別問,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但我真不知道!”
許時忠坐在她對面,“你能確定,宜安他真的死了嗎?”
這話你已經(jīng)問過我很多遍了。
是!我確定,他死了,真的死了,身體就是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變涼的。
“你問這個做什么?”文氏不解。
“如果真死了……”許時忠就道,“那我心里的有些想頭就是胡思亂想的。”
“什么想頭?”文氏順口問了一句。
“我記得金伯儀的生日是十一月,宜安比他大哥小……一歲,其實(shí)不到一歲,是小了十一個月。他是第二年十月的生日,對吧。”
對的!
許時忠就道:“那就是說,岳母是在生了長子剛出滿月,就懷上了宜安……”
沒錯!
許時忠又道:“金伯儀險些被換走,凍了一晚上的嬰孩,病的都快救不過來……這金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對!
孩子成了那樣了,徐氏剛出月子,金匡就跟徐氏同房,然后還叫徐氏有孕了?
文氏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許時忠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到哪里去了?要是宜安真的沒了,那我就是胡思亂想的……算了……不說了……”
文氏卻覺得聽的糊涂,“你把話說清楚。若是宜安沒死,會怎么樣?”
許時忠垂下眼睛,然后定定的看著文氏:“他要是沒死……那我就在想,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徐家要想方設(shè)法,養(yǎng)在金家的孩子……”
你怎么敢這么想?
那個孩子要比金伯儀還要先出生的,年齡怎么瞞的過去?
是啊!這就是想不通的地方嘛。
許時忠自嘲的一笑,“所以,我才說我是胡思亂想的。宜安沒了……不管他是誰,沒了就是沒了……”
他走了,可這話卻給文氏的心里揣進(jìn)了一只老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