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飯的時候,莘奴努力地大口地喝著香濃的肉羹,還吃了半碗粟米粥。又吩咐瑛娘去向郎中抓些安穩胎兒的滋補草藥來熬煮給她喝。
瑛娘聽了,面露喜色,連聲應下。
吃完飯后,她便靜靜地坐了一會,免得再如前幾日那般的飯后嘔吐。在王詡身邊待得久了,雖然看不慣他的陰陽怪氣,賣弄城府,但有一樣卻學得甚是透徹,那就是遇事萬不可慌張,平心靜氣總是有解決之道。
在初聞自己懷了骨肉后,莘奴的確是陷入了沮喪。她沒想到自己鄙薄母親的行為,卻步步都走了母親的后塵,也是這般未婚先孕,腹內的孩兒不得認親夫……
再則,若是王詡真的就不在了……莘奴一時有些煩亂,嘔吐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只能刻意地不去再想王詡的生死。
如今這孩兒已經三月,再過些日子便要降生人世。若是要她學了其他未婚女子,狠心將孩兒放在木盆中順溪流而下,或者將孩子放在亂風崗中都是連想能不能想的殘忍。
無論孩兒的父親是誰,這也是她的一點骨血。此生她無意涉足男女情愛,若是有個孩兒陪伴在身旁也是不錯的。可若是讓孩兒背負著未婚子的名聲也實在是太過不堪。為今之計,便是在孩兒出生之前打點妥當,總要給他個合理的出身才好……
又過了兩日,府門外突然傳來了馬兒的嘶鳴聲,門口的仆人開門一看,竟是一身戎裝的廉伊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幾日不見,這少年似乎又壯實了不少。加之整日風餐露宿,皮膚變得黝黑,更是顯得一派成熟的青年之氣。再看他所戴的帽盔上的式樣,不像是普通的兵卒,再細細問下來,才知他在趕赴邊疆的路上湊巧施展妙計救下了一位被楚軍追擊落單的將軍,得以封為百夫長。
若是別人,只是感嘆廉伊的好運。不過莘奴知道這少年頗有些心計,善于抓握機會,假以時日還真說不定如他先前所,得以衣錦還鄉。
不過廉伊這般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不知為何?
廉伊沉聲道:“現在前線魏楚議和,暫時按兵不動,但我觀局勢,鄴城的位置實在是太過兇險。我擔憂莘姬的安危,特趕回來探看一下你是否安泰。”
莘奴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淡淡地語道:“鄴城暫時無妨,府宅里也安好,你自回兵營便好。”
可是廉伊卻看出了莘奴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加之他方才進來時嗅聞到廚下隱隱傳出熬煮中藥的味道,連忙問道:“姬的身體可有什么不妥?”
莘奴沉默了一會,思踱著是否對這少年說出隱情。這一路來,廉伊和她一路扶持,才能逃出那人的掌控,心中對這少年的依賴之感還是有些的。
最后莘奴終于輕聲說道:“我……懷了他的骨肉。”
廉伊聽聞此,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握住拳頭,額頭的青筋也微微蹦起。
經歷過滿門滅族的少年,就算是再激動,也能極力克制住心內的酸澀,他向來善于體察莘奴的心思,只冷靜地想了又想,突然開口問道:“廉伊不才,本不該有此一問,然后仍斗膽開口,不知姬可愿嫁給廉伊?”
莘奴聞一愣,正要皺眉申斥,廉伊又說了一句直入她心底之:“只是為了讓腹內的孩兒得以名正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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