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夫人忽然靠近您說話,以致您亂了方寸。便是在那時,她拿走了您腰間的荷包,然后跑了。我等不敢冒犯,只得放她離去。”暗衛一身平民打扮,面容也普普通通,見之即忘。這種長相最適合隱匿,所以圣元帝才會說夫人的面具做得漂亮。
“原來如此,夫人真是叫朕頭疼!”他裝模作樣地按揉眉心,仿佛非??鄲?,嘴角卻翹得老高,眼底亦滿是笑意。連傻子都能覺出他的驕傲與快活。
另一名暗衛飛快繞進小巷,雙手捧著一個荷包,“啟稟主子,夫人雇了一輛馬車回帝師府去了,把這荷包掛在車尾。屬下怕別人偷走,只好趁機拿了回來?!?
圣元帝眉頭皺了皺,似有不快,打開荷包往里一看,卻又容色大霽。只見里面放著一張紙條,上書一行小字今天終究是我贏了。
沒錯,是你贏了!在朕愛上你的那一刻你就贏了。他小心翼翼地疊好紙條,放入荷包,先是掛在腰間,覺得不妥又收入袖袋,還是覺得不夠保險,干脆揣進懷里。
“走吧,回宮?!币痪湓挶懔畎敌l盡皆隱匿,他獨自走出巷口,哼著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小調,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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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素衣在馬車里卸了面具,掀開車簾時驚得車夫目瞪口呆,卻沒敢多問,只當自己記錯了。
早已等在門口的金子連忙上前迎接,“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快些進去,免得被趙望舒撞見。他在這里等了您一整天,非說要見您一面,幸虧剛才感覺餓了,跑去找東西吃,否則定會纏上來?!?
“他來找我干什么?”關素衣明媚的心情蒙上一層陰霾。
“他讓您回去給葉蓁做個見證,說那天的確是您安排她與葉采女見了一面。奴婢問他為什么,他打死也不愿多說,嘴巴可真緊?!?
“為了他娘的名聲,嘴巴能不緊嗎?他雖然耳根子軟,沖動、魯莽、敏感多思,卻有一點是好的,孝順,且是愚孝,若非被逼至絕境,定不會懷疑自己的親人。對他來說,再多的付出,再厚重的感情,都比不上血緣的羈絆。血緣是他辨認好壞的準則,與他沒有血緣,關系就先淺了一層?!?
“那小姐您對他的好豈不是喂了狗?”金子眉毛倒豎,義憤填膺。
“順手施為罷了?!标P素衣壓根沒把趙望舒放在心上,故而也不會產生失落、惱怒等情緒。只要她手里有足夠的吃食,哪怕是一條野狗走過去,她也會扔幾塊骨頭,更何況是人?但也只是扔一塊骨頭而已,不會更多。
二人前腳入了帝師府,趙望舒后腳就到,邊走邊擦嘴角的油漬,顯得十分倉促。然而錯過終究是錯過,等到日落西山也沒能等到人,門房又拒絕予以通報,他只能垂頭喪氣地回轉。
“找素衣去了?她愿意見你嗎?”老夫人躺在榻上假寐。
“不愿。但是我真的看見大姨母了。她在宮里呢,娘親怎么可能是她!您和爹爹都糊涂了!”趙望舒語氣中暗含一絲怨恨。
老夫人冷笑起來,“你爹說放著你別管,我還怪他不分輕重,但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我們再怎么管你也沒用,你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罷了,你既覺得葉蓁無辜,你就跟她過去吧。來人,送大少爺回東府!”
趙望舒悔恨交加,想留下解釋些什么,卻被仆役推搡至東府,關了隔門。他徘徊片刻,終是前往蓬萊苑探望娘親,見她癱瘓在床,奄奄一息,立刻掉下淚來,“爹爹被關素衣灌了迷·魂·藥,辨不清好壞了!姐姐也不愿理我,只在西府待著。娘親,東府里只有我倆了,日后可該怎么辦?兒子想替您找解藥,可爹爹說全扔了。他好狠的心!”
葉蓁目中搖曳著兩團幽冥之火,厲聲訓斥,“哭什么!只要你有了出息,當了人上人,何需向他們討要解藥?你若想把我救出去,就得用功讀書,考取功名,位極人臣!我把你從那農家私塾里帶回來,又重新延請呂翁,為的不正是你的前程?開春就要舉行魏國第一次科舉,你定然不能懈怠,娘日后全靠你了。你立起來,娘就能活;你立不住,娘唯有一死!”
趙望舒抹掉眼淚,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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