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何笑在地上枯坐著,只覺得梁墨城才剛走沒多久,窗簾外的天空就已經泛白了。何笑這才發覺睡覺的能夠用來睡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匆匆挽起頭發去衛生間草草沖了一個澡。
雖然梁墨城并沒有告訴她時間,但何笑也不敢遲了。鬧鈴設的是六點半,腳剛伸進拖鞋里,就被一個硬物刺了一下,低頭去看,是一塊很小的瓷器碎片。昨天沒有收拾就睡了,食物渣子和鍋碗的碎片飛的到處都是,屋里還保持著那片狼藉的樣子。
東巖集團離她的這個住所幾乎要穿過大半個城市,何笑點著腳尖去廚房的冰箱里取了一塊面包和一袋牛奶,又回頭再望了一眼污漬斑斑的地板,還是嘆了口氣出門了。
先乘公交再換地鐵,折騰到東巖門口已經近八點了。再熟悉不過的建筑物,時至今日依舊是a市cbd中最高的那一棟大廈。灰藍的玻璃幕墻和巨大的“東巖”二字都沒有變,可是門內的面孔卻已然全不熟悉。
其實何笑還沒有走到里面就被前臺小姐攔住了,面色不善的要求她出示工作牌。何笑拿不出,開口想解釋自己是新來的員工,可是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沒有offer,也說不出職位,甚至連東巖如今人事部門的人員名字也一個都叫不出來,唯一知道的只有梁墨城這個名字,然而即使真的說出了口,也顯然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的。
所以何笑最后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就那樣直挺挺的站著,很像一根礙眼的呆木頭,就連前臺小姐都快被她這副呆像惹的有些怒了,甚至一度揚她再不主動離開就要去請保安來解決了。
她還是沒有動,低著頭站著,看上去乖順而木訥。雖然她猜不透梁墨城究竟想叫她來做什么,但是如果只是這樣的屈辱就可以保住她爸爸的呼吸機的話,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從她身邊走過的來上班的人也逐漸增多,前臺小姐也終于失了和她繼續周旋的耐心,把她晾在一邊干別的事情去了。
梁墨城沒有出現,一直到九點多的時候,才從旁白的側門走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穿著當綠色的工作服,仿佛是在朝她走過來。
上班的人潮漸漸褪去,偌大的前臺旁便又之剩下了何笑一個人。那個女人走起路來很快,三兩步的功夫,就已經站到了何笑的面前,“你就是何笑?”
“……是!”她說話的聲音很大,何笑有些不能適應,只覺她的耳膜都被震的嗡嗡作響。
聽到了肯定的答復后,那女的又從上到下把她看了一遍,也不知是因為什么原因,眉頭一直皺著,似乎有些不滿意。
“這么瘦,能有力氣干活嗎?”手臂被舉起來,像是要鑒定什么似的,舉到一半的時候又被重重的放了下來。
何笑吃痛的“唔”了一聲,那女的卻只當沒聽到,質疑的斜了她一眼,就重新快步的朝剛來的那道側門都了過去。何笑自然也只能跟著她,穿過了幾道小門,一直到走到一扇有些斑駁的木門前才停了下來。
女人當先走了進去,何笑跟在她后面,左右粗略看了好幾眼都不能確定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過再抬頭的時候終于在門側的一塊牌子上找到了一行數著的小字:“保潔部”。
雖然在來之前何笑已經設想過了各種各樣不順利的情景,但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帶她來的那個女人顯然是一個耐心不佳的,只是稍稍落后停頓幾秒的時間,里頭那一口帶著特有鄉音的普通話便已粗聲粗氣的傳了過來。
何笑只得應著她走進了那間所謂的“保潔部”辦公室。與其說稱之為辦公室的話或許用儲物室來形容里面的景象更為恰當總共才十來個平方得空間里堆滿了各種拖把掃帚之類的清潔用品,再加上中間的一張放茶水的桌子,基本就占盡了這間屋子的所有地方,何笑在里面找了一圈才勉強找到了一處可以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