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只知道這個鐘縣令征繳稅賦非常兇狠,并不知道貪污官糧之事,因為楊守是漢中郡守,而沮縣屬于武都郡,所以楊守不好多說,只是建議我去沮縣具體查看一下。
結果發現沮縣年時間便征了十年的稅,也就是說,后面七年的稅賦都已經提前征收了,自然稅賦上繳很多,得到張魯夸贊,至于他中間貪污了多少,就是一筆糊涂帳了。”
“那你怎么發現的呢?”
“回稟州牧,微臣率兩名副手來縣里巡查的當晚,鐘林便讓人給我送來五兩黃金,我便知道他的問題一定很嚴重,只是從前的賬本都丟失了大半,無從核對,后來發現庫存糧食和漢中的帳本對不上。
然后微臣從漢中的記錄反查,沮縣官倉糧食應該有七萬石存糧,但實際上庫存不足兩萬石,去掉保存不善的損失,足足少了五萬石糧食。
結果上至縣官,下至主簿,都一口咬定,糧食被益州軍北上時征用了,又說被亂軍搶走很多,問題就出在這里,益州軍北上時根本就沒有經過沮縣,直接從明月關去定軍山了,甚至連陽平關也沒有來,怎么可能征用縣里的糧食?”
劉璟點了點頭,又笑問道:“那你是怎么查出問題呢?”
荀志在給成都的報告中,只匯報了沮縣官員的問題,但他是怎么查案卻絲毫不提,而劉璟卻對此很感興趣。
荀志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假裝接受了他們的賄賂,裝模作樣查了天,他們信以為真,便降低了警惕,然后微臣就離開返回南鄭,但暗地里又派手下返回沮縣暗查,查到了和他們交易的商人,直接在南鄭抓捕了這名商人。
結果商人有詳細的記錄和證據,微臣又請趙將軍派兵協助,在沮縣幾名官員的家中查獲了大量錢財,還有他們藏匿的帳本,在證據和證人面前,他們不得不認罪了。”
劉璟呵呵笑了起來,“果然不錯,不僅鐵面無私,而很有謀略,不愧是荀家弟。”
荀志臉一紅,又躬身施禮道:“微臣有一個請求,懇求州牧能答應。”
“說說看,合情合理我就答應。”
“微臣對沮縣的情況非常痛心,好好的一個縣被貪官污吏糟蹋得滿目瘡痍,懇請州牧任命微臣為沮縣縣令,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要將沮縣面貌徹底扭轉過來。”
劉璟沉吟片刻,便欣然道:“難得你有這個志向,那我就成全你,不僅如此,我會再免沮縣年的稅賦,從幾個貪官府中出的錢糧全部充入沮縣府庫,縣里可以支配,兩年后我會再來沮縣視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荀志大喜,躬身道:“微臣一定不會辜負州牧的重托!”
........
入夜,劉璟在軍營內批閱成都送來的緊急牒,孫尚香則坐在一旁替他整理書,孫尚香雖然從小好武,但同時也得到了良好的教育,讀書習,寫了一筆漂亮的字體。
她雖然跟隨劉璟一北上視察,飽覽壯麗山河,但同時也擔任了劉璟的臨時書吏,替他整理書,安排他的起居食宿,對劉璟幫助很大。
這時,劉璟停住筆,笑著問孫尚香道:“娘能否告訴我,江東是怎么治理山越人?”
孫尚香知道丈夫為什么問這個問題,她剛才也看到了徐庶的報告,徐庶建議派人深入蠻夷部落,教授他們養蠶織錦,開荒種地,這讓她頗為感慨,益州對蠻夷人的治理和江東對山越人的治理完全不同。
“江東人口不足,從我大哥時代便不斷挑起對山越人的戰爭,趁機擄掠山越人充實地方郡縣人口,雖然表面上征服了山越人,但也留下了很大的隱患,這些年山越人聚集的郡縣不斷發生暴亂,和漢人累累仇殺,一直是江東的心腹之患。”
孫尚香輕輕嘆息一聲,又道:“從益州對蠻夷的治理,我才知道江東對治理山越人的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應該是幫助他們提高生活,再慢慢和漢人融合,而不是一味用武力征服,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說到這,孫尚香取下脖帶的月亮寶珠,這是祝融夫人獻給陶湛的禮物,是蠻人的至寶,陶湛雖然不愿接受,但最終推脫不掉,后來又送給孫尚香,孫尚香為喜愛,一直戴在身上。
她撫摸著寶珠對劉璟道:“從這串寶珠便可以看出祝融夫人對改善蠻人生活的渴望,希望夫君能夠真心誠意地幫助他們。”
劉璟笑了笑道:“征服不僅在于武力,化也是一種征服,其實無論對蠻夷還是對山越,不能粗暴動用武力,也不能一味安撫,應該是恩威兼施,先用武力立威,再用懷柔手段安撫,更重要是要有耐心,用幾代人來慢慢融合,潛移默化,不能急于求成,我相信到我們孫那一輩時,南疆就會有很大的變化了。”
“夫君說得不錯,我也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大帳外有侍衛稟報道:“啟稟州牧,黃老將軍派人送來緊急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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