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的不是那天跟在沈明杰身邊的幾個馬仔,而是幾個體型悍利的健壯男人,膚色黝黑,身姿筆挺,身上帶有濃重的軍隊印記。
燕瑯對來人的身份并不奇怪,淡淡看了一眼,就沒再多關(guān)注,反倒是沈明杰,很明顯的被嚇了一跳。
進(jìn)門之后幾個人先去看倒地不起的程勇,查看過他現(xiàn)狀之后,臉上神情都有些詫異,領(lǐng)頭的那個示意其余幾個人把程勇送去醫(yī)院,然后就到走廊里去打電話了。
大概過了三分鐘,那人回到房間里,語氣寡淡的跟沈明杰說:“先生想跟您說說話。”
沈明杰好像又要哭了,接過電話之后,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帶著哭腔叫了聲:“小叔……”
也不知道對方是說了些什么,沈明杰的臉色越來越慘淡,嗯嗯啊啊的答應(yīng)了幾句,又慢慢的蠕動到燕瑯面前去,小心翼翼的說:“姐姐,我家小叔想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燕瑯沒搭腔,但是直接把手伸過去了,接起電話之后說了聲:“你好。”
出乎預(yù)料的是沈明杰的小叔聲音很和氣,同樣回了一句“你好”之后,就開口替沈明杰道歉,最后又說:“實在是對不住,我現(xiàn)在在抽不開身,過兩天到滬市去,我請您吃飯。”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兒到燕京去,您過來了也碰不上,”對方說話客氣,燕瑯也跟著客套:“誤會解開就好了,吃飯就免了。”
“那就更好了,”沒想到對方聽后笑著說:“我現(xiàn)在就在燕京……”
“這樣吧,”他思忖了一會兒,說:“叫明杰跟您一起回來,到時候我再叫他跟您賠罪。”
燕瑯推辭了幾句都沒推動,干脆就敷衍幾句過去,把大哥大遞給了沈明杰,哪知道等掛斷電話之后,沈明杰就吸著鼻子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等她吩咐。
剛才那幾個來接程勇的人也帶了衣服過來,沈明杰也換上了,燕瑯看他一眼,說:“你怎么還不走?”
沈明杰說:“姐姐,我小叔說了,叫我跟你一起回燕京。”
“這跟我有關(guān)系嗎?”燕瑯一指門外,說:“滾,不然我抽你。”
“……”沈明杰委委屈屈的走了出去。
燕瑯行李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也沒興趣再留下去,拎著行李箱下樓去退房,剛打開門,就見沈明杰還站在門外。
她眉毛一挑,說:“你有事嗎?”
沈明杰哽咽道:“姐姐,我要是沒跟你一起回燕京,小叔會打我的,真的!”
燕瑯看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抽抽搭搭的哭就覺得起雞皮疙瘩,抬手在他腦袋上推了下,說:“看你這副德行!”
沈明杰憋出來兩泡眼淚,說:“姐姐!”
燕瑯懶得理他,拎起行李箱轉(zhuǎn)身就走,沈明杰寸步不離的跟著,燕瑯也都由他去了。
辦完退房手續(xù),燕瑯大步離開,她踩著高跟鞋,穿一件長風(fēng)衣,腰身一束,干練而有風(fēng)情。
沈明杰看得呆了一瞬,然后趕緊大步追上去:“姐姐,等等我!”
燕瑯叫了輛出租車坐上,沈明杰也跟著蹭了上去,她翻個白眼,也懶得再多計較。
沈明杰這時候倒是眼明心亮了,等到了火車站,自己小跑著去買了票,殷勤的幫她拎著行李箱,一起進(jìn)了個二人間。
這時候還沒有高鐵,從滬市到燕京得走大半天,將近十五個小時,燕瑯從包里找出來一本書消遣時間,沈明杰怕惹她心煩,就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呆愣如一頭木驢。
燕瑯書看的煩了,就跟他說話:“考上大學(xué)了嗎?”
沈明杰說:“算是考上了吧。”
燕瑯點點頭,又問他說:“什么專業(yè)啊?”
沈明杰說:“學(xué)的德語。”
“是嗎?怎么學(xué)的這個。”燕瑯有些詫異,隨口用德語問了幾句,就發(fā)現(xiàn)他這德語頂多算是入門水平,她把書合上,開始使喚著他背單詞和語法,既能消磨時間,也能叫他長點學(xué)識。
沈明杰要真是有這份心,那就不會逃學(xué)出去野了,被這場臨時補課折磨的痛不欲生,又不敢起義反抗,等到下車的時候,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散了大半。
他訂票的時候用的是個人信息,剛下火車就有人去接站,見到燕瑯也很客氣,說是已經(jīng)訂好了餐,請一定要賞光蒞臨。
到了這份上,也沒必要再推拒,燕瑯看一眼時間,就點頭答應(yīng)了。
沈明杰總算是被解放了,屁顛屁顛的幫燕瑯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備箱里,然后又一臉殷勤的說:“姐姐,那館子我知道,可好吃了,你吃一次就會喜歡上的!”
燕瑯聽得笑了,沈明杰受寵若驚,又道:“姐姐,你在燕京有地方落腳嗎?要不就去我家吧,我們家可好客了……”
燕瑯轉(zhuǎn)頭看他一眼,溫柔的說:“閉嘴好嗎?”
“……”沈明杰說:“好的。”
轎車飛速向前,窗外的景觀也是流動變化的,首都畢竟是首都,雖然還是九十年代,但相較于其他地方而,卻也已經(jīng)初具現(xiàn)代風(fēng)范。
途徑某座院校的時候,燕瑯隱約聽見了兩個熟悉的聲音,車窗按下去一點,就見學(xué)校門口那兒坐著兩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坐在地上邊哭邊罵:“怎么會不在這兒呢?肯定是你們把人給藏起來了!”
系統(tǒng)嘿嘿的笑,說:“是王菊芳跟許老太。”
燕瑯也笑了,唇角一彎,說:“真是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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